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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臣为邻 雾十 3165 字 17天前

帘子撩开的那一瞬间,谢介差点被那人身上的黄金珠宝闪瞎了眼,简直一个移动珠宝展示台啊。等对方坐下,谢介这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一个大概也就二十多岁,不可能上了三十的成年男子,硕大健壮,高鼻深目,标准的外族人长相。

但是听对方说话的声音是听不出来什么外族音的。大启有很多这种自幼在大启长大,连外族语言都说不全的有外族血脉的人,他们肯定也是大启人的。

所以,谢介倒是没有急着对对方的身份下判断。

那边反倒是没什么顾虑,笑容爽朗的主动介绍道:“我叫阿果,契国人。”

“我叫谢介,大启人。”谢介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不过,如今正值启契友好的蜜月期,契国燕王还帮了谢介的娘不少忙,他对这个契国人还是很和善的,“多谢阿果兄仗义相帮。你是来行商,还是随使团一同来的?”

“有什么区别吗?”阿果不解。

“有啊,你要是商人,我名下有不少产业,也认识做的生意很大的人,可以口气大的说一句,不管你做什么买卖,我都能略尽绵力,报答一二。若你是契国使团的人,那我就只能改日请你吃顿饭作为感谢了。”谢介直接把丑话说到了前面。

商人的话,怎么帮,都不过是谢介的私事,他一句他乐意就可以。

但对方要是政客,那就不是谢介能够参合的了,他也不会去参合。谢介宁可被骂一句忘恩负义,也不想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卖了什么重要敏感的信息给对方。

那边哈哈大笑,好像无论谢介说什么,他都会觉得很有意思:“不用改日宴请,我今晚就有空。”

“……哈?”谢介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比他还不客气的。

第61章 第六十一份产业:

谢介告人,去的自然是江左府署。

也就民间俗称的“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那个衙门口。

当然,大启的衙门,大部分还算公正廉明,至少没有俗话说里的那么夸张。

鉴于如今江左身为“行在”的特殊性,江左府署便跟着连升三级,成为了正三品的衙门,比一般的府衙级别要高出很多,府署的占地面积也比一般的府衙大。有东西南北四厅,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各有各的用处,一切都必须按章办事。因为江左府署是整个江左城内里百姓出入最多、也是最忙碌的府衙之一,不这么要求,根本没有办法统一管理,让一切变得井然有序。

谢介去的时候,甚至要排队,老长老长的队伍,仿佛只这一条队伍就足够看尽士农工商的人生百态。

衙门口这么多人,是因为启人民风好讼,民告民,民告官,谁也不惧谁。

甚至还因此兴起了讼师这个职业,衙门口附近的讼铺比比皆是,是再正经不过的一门生意。这种风气正常又不正常,正常是说,本身百姓就不应该惧怕诉讼,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天经地义;不正常则是说,这样的频繁诉讼,与其他朝代流行的息讼,形成了极其异类的突出对比。

当然,大启也讲究以和为贵,能息事宁人的最好还是敦促大家和解。不过,该告状的时候,百姓也是一点都不会含糊。

其中尤以江南一带为盛,一个稍大一点的地方衙门,每日的诉讼平均数,都不会下了二百。

可想而知,负责管理江左及附近州县一应地方事务的江左府署,每日要面临大大小小多少的案件。所以,也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惊动江左府府尹亲自来审的,下面会有不同的官员来替府尹分忧,可人手还是不够,告状告晚了,就只能先来后到的等。如今又临近年关,百姓不用下地农忙,于是不是在家闲着,就是进城做起了小买卖,诉讼的人比往日里就更多了。

朝臣也不是没想过管管这种没事干就打官司、打嘴仗的风气,但是,怎么说好呢,连朝臣自己都每天热衷于挑皇帝的错,他们真心没多少立场不让百姓告他们。

“咱们要不要插个队?”谢三儿看了一下衙门口的情况,估摸着就他们这种只是碰瓷,谁也没有受伤或者死亡的民事纠纷,真要排队等下去,能等到明天。

“不插!”谢介阻止了谢三儿,他还要等房朝辞来给他当脑子呢。在房朝辞没来之前,谢介不敢轻易妄动,又怕中计,这样在人来人往的衙门口正大光明的耗费时间,才正合他意。

当然,谢介在说完之后,想起了他身边还有那个叫阿果的男人在等着他。

阿果就爽朗坐在一边,在谢介看过来的时候总会露出一嘴大白鲨一样的牙齿,双眼亮晶晶的,热情的甚至有点诡异。

“我是说,插队是不对的!我们要公正公平,对吧?就是大概要多耽误你一会儿了。”

“不介意不介意!谢郎君这样的觉悟,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啊!”这位叫阿果的移动宝石展示台,真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至少是一个很会和谢介聊天的人。不管谢介做了什么,他都是一个劲儿的猛夸,对对对,是是是,谢郎君太棒了什么的。

吹的谢介通体舒泰,心情愉悦。没办法,谢介这个人就这么一个特色——不禁夸。

所以,哪怕阿果有点过分热情了,谢介也还是能忍耐。

他们并没有在江左府府尹外面等多久,江左府的一把手就出来迎接了。事实证明,并不需要房朝辞和大长公主到,只看谢的介面子,一般官员就惹不起。

好吧,其实对方会来,也是因为他和谢介是亲戚。

宗室那边的亲戚。

这里就必须要简单的先说一下大启官员迷之复杂的关系了,江左府最大的官,理论上来说是江左府的府尹,但其实府尹并不管事,只是由亲王兼任的一个花哨称呼。真正能够做主、管事的是少尹,或者权知江左府事。

权知就是暂代的意思,也有临时委派的意思。不过,对于大启来说,哪怕你这个暂代都干了三年了,只要头顶上不干活光拿钱的宗室还在,那你就依旧只是暂代。

谢介以前肯定是不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如今的这些都是房朝辞的功劳。谢介也不知道大启的官员体系为什么这么复杂,反正今天算是便宜他了。

兼着江左府府尹的宗室,是赵王闻纯,就是昔日第一次上朝还特意带了个画师作画纪念的那位。

胖胖的赵王同学,大概这也是人生第一回 来他就职的衙门,就遇到了谢介告状。

“放心表叔,我一定给你出气!”赵王挥舞着握紧的拳头,不分青红皂白,就已经同仇敌忾的和谢介站了一队。

赵王比谢介大,但辈分儿却被谢介小。这就是一个老来子的优势了,年纪不大,却肯定有一群年纪比他大的人管他叫叔儿。

“停停停,”谢介不得不打断了他的大表侄,“权知江左府事不在?”

“对啊,他现在不在,我最大,别怕!”赵王用宽厚的大手摸了摸自家小表叔的头,“我给你做主!”

谢介越来越坚信这是个套了。要不怎么就偏偏在今天,他被碰瓷了,权知江左府事却不在,只有一个万年没上过班、虽然事事照顾他但其实根本不懂法的赵王在?幕后之人这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用阳谋害谢介以权谋私啊。

那边的阿果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刚想要出声提醒谢介,就听到谢介已经训上了他大外甥:“你是不是傻?懂什么叫回避制吗?”

“什么?”赵王自然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回避制,他当初连怎么上朝都是现学的。

“简单来说,咱俩是亲戚,所以我的案子你不能审,需要回避,懂了吗?”

“还有这种说法?”赵王很努力睁大了他看上去睁的不甚明显的眼睛,表示不信,他这辈子的人生观里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这谁瘠薄规定的破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