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尚恬推开门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特别认真的跟骆峻说了句,“谢谢你啊。”
谢谢他饭桌上替她出气,刚才她妈让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又主动解围。
骆峻没回应,笑着拍了下她的头,“今天那家伙说你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跟时遇交流过,从我们站着那角度看你,标准的瓜子脸,说你脸大那家伙长得太矮了,仰视你才觉得大呢。”
尚恬噗嗤笑出声来,虽说她心大,可到底是女孩子,听别人说自己尤其是外貌方面的不好时还是会难过,知道骆峻有意安慰自己,她也笑着回道,“那我以后找对象得加个条件,185以上。”
骆峻眉眼弯弯的,在夜晚的灯箱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的感觉,他冲尚恬摆手,“行了,回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尚恬“嗯”了一声,走进楼里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骆峻的车还在那儿,不过车里没亮灯,应该是打算目送自己上楼以后再走。
她心里挺感动的,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没对象,但有靠谱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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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减肥期,尚恬并不委屈自己,除了刻意控制饭量外,想吃什么菜一点儿都不含糊。前两天吃腻了土豆,早餐就换了点样式,把香蕉、面粉、牛奶、鸡蛋、白糖搅拌均匀成面糊,用电饼铛烙了一锅香蕉饼,又用搅拌机打了两杯猕猴桃掺养乐多的小麦草优洛,怕骆峻吃不饱还给他煎了个芝士夹心土豆饼。
饱餐过后,二人去往约好的志愿者访谈地点。
今天的访谈者叫林青竹,是个刚退休的事业单位管理层。
林青竹人如其名,看着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正直做派,一举手一投足的都有种女干部的风范。
她比骆峻他们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等骆峻进了茶楼落座后很有主人风范的给二人斟茶。
“我爱人曾经也是个大学教授。”她这样开头,“曾经,他是我在职进修班的老师。”
尚恬攥着笔头记下她的故事,本以为是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没想到全是炸药包般的激烈。
“那一年,我被派到南方工作进修,顺便报了个提升班,他是我们老师,看着温文尔雅的,很有风度。我们志趣相投,很快就自由恋爱了。我进修结束后回到北京,他每周两封信的给我寄,当时我都不知道我已经怀了老大了。后来我想,我们家老大的脾气那么好,大概多亏了那半年那一封封让我感动的情信。”
“知道我怀孕以后,他赶来北京和我办了结婚证,见了家长,摆了酒席,然后又回去南方教学了,一直到老大一岁的时候,他才迁到北京一个单位做技术指导。我俩也是从那时候起才正式进入了婚姻生活。”
“谁知道和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我俩一南一北,性格差异,习惯差异都挺大的,加上我俩其实脾气都有些暴,于是三天两头的吵架。光离婚不知道提了多少次,可每次看见老大可怜兮兮的眼神又觉得心里舍不得,于是又和好。”
“生老二那一年,我俩难得的又回到恋爱那会儿的感觉了,也不吵闹了,他每天积极的干家务,早早的回家给我和老大弄饭吃,当时我有点产前忧郁症,不愿意看见大儿子,全靠他一直安抚着老大,才没出什么事。”
“他比我大了六岁,更年期也比我来的早的多,老二上初中的时候,他天天犯病,估计就是盗汗、头疼什么的,反正应该是身体不舒服,他那年性子特别差,我俩动不动吵架,有时候甚至会动手,当然也就是摔东西,玻璃碴子溅到肉上留点擦伤,没真打,可那一年是真的动了离婚的心了,连俩孩子都想好要跟他们姥姥姥爷,我俩谁都不跟了。”
“摔摔打打的,家里人劝着,到底没真离。尤其是我每次看着他跟我吵完了也没亲戚家可以去,就自己在小区里溜达的时候,也是不落忍。他家里人都在南方,为了我,背井离乡的,这会儿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慢慢的,也就好了。”
“不过,他更年期过完了,我的又提前来了,然后又是没事就吵架,而且我这更年期时间特别长,大概更了三年才结束。那时候我家老二也高考完了,特别认真的劝我们说,‘爸妈,你们要真过不到一块儿去,就离了吧。’他爸直接拿拖鞋抽她屁股。说起来,我俩有两次真走到民政局去了,坐在那儿排队了又下不了狠心。”
“现在老大出国留学去了,老二嫁到南边了,家里就剩我俩人,时不时的,喝上点酒还是会吵,可没以前那么多劲儿使劲吆喝了。这样也挺好的,哪天啊我不念叨他,他不跟我拌嘴,我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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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结束的早,骆峻和尚恬先开车回家去吃了个午饭,打算下午再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