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郎川在陈小满举着的镜子里照了照,妆刚化完,上面就是一层的黄土,这地方也够贫瘠的了。
他们这次要拍的公益广告是最近呼声最大的关于留守儿童的。
郎川是义务出境,非但没有报酬,最后还会和制作组一起为这些孩子们捐款。
“那行,咱们现在先去看看孩子吧。”
摄制组一行人扛着器材往山上走,脚下黄土生烟,就跟腾云驾雾似的,郎川心情一来,张口唱道,“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咳咳咳咳咳……”
歌没唱完,又吃了满嘴的黄沙,郎川赶紧把嘴捂上再也不得瑟了。
他边上的摄像看着他嘿嘿的乐,用眼神示意:您真是不知道民间疾苦,黄土好吃不?
一行人捂着鼻子上了条又窄又长又崎岖的路,这里的房子建在山上,从进山开始就没有正经的路,好在现在是四月份,没有雪没有雨,路还硬着,这要是倒了雨季估计就都是泥汤子,一脚进去鞋就得没影儿。
郎川他们要拍摄的房子在中央,这一路上去看到的净是些老人小孩儿,老人一脸黝黑,看到他们动作缓慢的摆手,打招呼。
环境的艰苦对他们来说不以为意,但看到这些老人之后就莫名的心酸,村里的青壮年都出门打工去了,有老人的还好,能帮着照看下孩子,没有的孩子们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孩子之所以称之为孩子,就是没有生活生存的能力,让他们独自留在大山中,生活起居全得靠自己,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多残忍的事儿。
据调査,留守儿童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疾病。
前阵子有几个留守儿童因为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选择自杀,留守儿童的问题一再被提起,这一回更是震惊了所有人,也再次引起了社会上广泛的关注。
郎川要拍的这个公益广告也是因此决定的。
到达拍摄地后,郎川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小男孩儿。
孩子的衣服又脏又破,小脸蛋乌漆墨黑的,鼻子下面还挂着两管鼻涕。
看到生人他也不害怕,好奇的围着各种机器打转,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四五岁,有人和他搭话,他回答的含糊不清,可能说话还说不太明白。
郎川上去逗那小孩,摄影在他们到达后就已经开始了。
这孩子叫付春龙,挺皮个小孩,几乎抓不到人,想和他坐着说会儿话都不成,郎川跟着他屁股后面走,小家伙带搭不理的好像挺膈应他,郎川正想怎么和他打好关系呢,土坡的另一头就回来个人。
有人喊了郎川一声,他一抬头,看到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挑着两桶水回来了。
郎川赶紧过去替她把水接过来了。
小女孩叫付春丽,是这家的长女,那小孩儿的姐姐。
小姑娘看到这么多人有点认生,不太好意思的把水桶自己拎回去了,郎川没再坚持,在她往缸里倒水的时候在后面托着桶,“家里没水么?”
“没有哇,”小姑娘把两桶水都倒进了缸里,“要到山下去挑,大家都这样。”
“你多大啦?”
“十—。”
付春丽收回手的时候,郎川看到她手背上倒是皱裂,在城里,十来岁的小女孩正是爱美的时候,裙子衣裳一堆一堆的,哪像她小小的年纪满手的茧子。
“你父母呢?”
“他们到外面打工去啦,”说到父母,付春丽哈哈一笑,“和村里的叔叔大爷他们一起,在工地里盖楼房,俺妈帮着做饭,就一起去啦。”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付春丽一边摘菜一边说,“过年回来,要是过年的时候能找到活儿过年也不回来了。”
“那就你一个人照顾弟弟吗?”
“是啊。”
说话的功夫小男孩儿偷偷靠过来了,刚才郎川一个劲儿的追着他跑,现在不理他了他反倒往上凑了。
小男孩儿在郎川边上站了会儿,见他还是没发现自己,上去一脚就踹到了郎川的小腿上。
别看付春龙年纪小,力气倒是挺大,这一下踹得相当疼了,郎川没好意思叫唤,借低头掩饰了下扭曲的表情,再一看发现裤子上多了个泥脚印。
“付春龙!你好好地!”付春丽吼。
“我不喜欢他!”小男孩儿冲着郎川喊,两管鼻涕都快甩出来了,“让他走让他走!”
付春丽把菜刀一撂,冲着他就过去了,小男孩儿见姐姐生气了,扭头就跑。
付春丽转身看到郎川腿上的鞋印,想给他擦又觉得自己这手得越擦越脏。
“没事儿,这裤子也不干净了。”郎川看出小姑娘的为难,就笑了下。
“对不起啊,他一看到像你这么大的人就这样,不是打就是骂的,待会儿他过来你离他远点儿,他下手可黑了。”
郎川往门那看了眼,没说话。
中午他在付家吃的饭,付春丽做的。
这里没有劳动力,所以地里种的都是一些好伺候的绿叶菜,付春丽烧的土豆茄子,伙食比郎川想象的好,他以为真像变形记演的,连口大米饭都吃不上。
不过味道真挺一般的,土豆的芯儿没熟,茄子也一股生茄子味儿,但那小姐俩吃的津津有味儿。
郎川没吃几口,吃饭的时候付春龙一直恶狠狠的盯着他看,他总觉得那孩子随时都能把菜盆扣到他头上。
吃完饭,郎川到村里转了一圈,听说今天有拍摄,村里的老人都出来看热闹,所到之处都是热情的招呼声,还有不少老人把家里的好吃的拿来给摄制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