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长辈还不如没有呢。一年到头都不来往,每次来我们家都没好事。”末末已经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判断力。更何况,她昨天还偷听到姥姥姥爷这次是来借钱的。
说是借,其实就是白给。当她不知道呢,以前借的钱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孙柔佳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不懂事,很想像在家里那样发火,可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再加上她也确实有事找亚棋,便只瞪了末末一眼。
转头冲着亚棋道,“亚棋,我这次来是找你有事的。”
亚棋请她坐下,“三婶有话直说。”
孙柔佳轻了轻嗓子,“是这样的,昨天你说末末到北京,包吃包住,是不是真的?”
亚棋愣了一下,看了眼慢慢走过来的末末,点了下头,“是真的。”
孙柔佳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是这样的。亚棋,三婶能不能跟你预支一年的工资。”
亚棋显然没想到三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由得呆愣当场,身后的末末却是炸毛了,“妈,你找亚棋预支什么工资啊?她又不是老板。她顶多就是介绍人而已。”
亚棋也觉得三婶太不靠谱了。凭啥啊。她跟末末关系好是不假,也乐意帮点小忙,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当冤大头啊。
先不说她不是老板,就算她真是老板,也断然没有一天活不干就预支工资的。
孙柔佳将末末拽着自己的手扯开,腆着脸冲亚棋笑,“亚棋,是这样的。三婶也知道难为你。但是三婶实在是没法子了。为了给你末白哥结婚,一分钱都没有了。要不然三婶也不会提出这么个无理要求啊。”
何着你还知道这要求无理啊。亚棋心里腹诽,“如果你真的需要钱,我可以跟我爸妈说,他们应该能借给你的。”
孙柔佳断然拒绝,“不行!”似乎是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她讷讷一笑,开口解释,“借钱是要还的。我和你叔都没什么本事,赚点钱也只够自己花的。只能指望末末了。”
亚棋微微蹙眉,她听她妈说起过,方叔的父母好像生了重病,花费不低。连房子都卖了治病。现在看来他们家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只是她再怎么同情,也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她将视线落到末末身上,却见末末不知何时跌倒在地,脸色涨得通红,浑身上下散发一鼓寒气,“妈,为了帮舅舅一家,你居然半点不管我的死活。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一直乖巧懂事的女儿当着其他人的面居然这么质问自己,孙柔佳沉了脸,“小孩家家的,你懂什么。那是你嫡亲的舅舅。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啊?没有你姥姥姥爷哪来我;没有的我,哪来的你?”
末末却是憋得太狠了,“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做人要有良心。亚棋帮我,是因为我是她堂妹。她没欠我。她又不是我老板,你没有资格提这么要求。”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凄惨的笑意,“你上回还答应我不再糊涂。现在才过几天啊,你居然又干出这种事。”她指着小玉,眼睛死死瞪着孙柔佳,“妈,我问你,你看到小玉的时候,你心就慌吗?不觉得愧疚吗?”
就在这时,苗翠花和卫皓轩推门进来,五个人齐唰唰得看着孙柔佳。
小玉都弄懵了,末末这话啥意思?
被众人瞩目的孙柔佳额头冒汗,躲避女儿谴责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反问,“你……你这丫头瞎说啥呢,我……小玉跟我有啥关系?”
末末满脸恢败,手捶下来,就在其他人以为她要收手的时候,她却厉声叱责,“是你!是你偷偷跟小玉奶奶报信,说小玉在省城的。要不是前几天,我无意间撞见你跟姥姥姥爷通话,我都不知道我妈居然会是这种人。”
亚棋惊讶地张了张嘴,苗翠花刚刚在小区剥好的毛豆米直接摔到地上,她双眼冒火死死瞪着孙柔佳,“你说什么?是你说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再给苗翠花十个脑子也没想到报信人是孙柔佳。
为什么呢?孙柔佳跟刘春芳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们母女分离?
顶着大伙火辣辣的目光,孙柔佳想要解释,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挣扎半天,李盼娣在亚棋的通知下,赶了过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孙柔佳单手捂脸,“为什么?因为我缺钱。她可以给我钱。”
李盼娣听了,直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孙柔佳面前,“你说什么?为了钱,你明知道花婶不会放过春芳姐,你还是做了。孙柔佳,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蛇蝎。”她气得咬牙切齿,手指门外,“你给我滚!以后别让我再碰见你!”
孙柔佳大睁着眼睛,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面对李盼娣那深恶痛绝的眼神时,她本能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羞愧欲死,捂着脸离开了。
末末上前握住小玉的手,“小玉,我对不起你。我前几天才知道的。我不知道我妈会干出这种事。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会拦着她的。”
小玉强挤出一抹笑意,“末末,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怪你。也不怪你……你妈。”
就算真是孙阿姨告诉她奶奶的,可她也是心甘情愿跟奶奶走的。只是心里始终不是很舒服。
相对于小玉的这点不舒服,到美国出差半个月才接到电话的刘春芳却是气炸了。
她之前怀疑过所有人,就是没有怀疑过孙柔佳。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信任孙柔佳,而是孙柔佳是最不可能知道她在省城的人。
李盼娣已经从末末那问出来了,“大哥晚上说梦话,被大嫂听到了。白天大嫂就质问大哥,你是不是在省城。大哥没否认,但是叮嘱大嫂不往外说。可没想到被孙柔佳听见了。她娘家大哥那时闹离婚,需要钱买房。她就拿这个消息要挟花婶,换了不少钱。”
电话那头一阵噼里啪啦,李盼娣担心她出事,“春芳姐,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好半响起有人说话,“木兰,我没事。”她声音带着点自嘲,“木兰,我是不是长得特别像包子?”
李盼娣怔愣片刻,“什么?”
“谁都想捏一下。”电话那头,刘春芳咬牙切齿地声音传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木兰,我这边快要结束了。麻烦你再帮我照顾小玉一阵子,我很快就会去接她。”
李盼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春芳姐好像变了。
李盼娣回了屋,许同林推门进来。
“你妈怎么样?”跟刘春芳一样,苗翠花也被气得不轻。半个月都没好。
许同林摇头,“不怎么好。长荣被厂里辞了。他没学历,没手艺,又吃不了苦。找这么多都没能找到工作,只能伸手往家里要钱。大哥大嫂攒的那点家底被他花得一干二净。前不久,我大哥到这边来打工了,就在咱家后面那片工地上。咱妈出去遛弯,无意间碰到的。”
李盼娣张了张嘴,“你哥都五十了,还去工地啊?”工地的活多累啊。
“那也没法子,我倒是介绍他在学校开大门,可大嫂嫌工资低,不让他去。”许同林揉了揉眉心,就因为大哥大嫂没把孩子养好,这么大年纪还要干重活养儿子。
李盼娣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