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才不怕,才不恐惧呢!
上天让她重生,是为了给她一个机会改变过往的一切,而不是让她来恐惧的。
若是连对黑暗的恐惧她都克服不了,那么往后许多要在黑夜中进行的勾当,她要怎么才能够去做呢?
“苏瑾寒,你怎么了?”庄靖铖敛了笑容,皱眉问道。
他察觉到了苏瑾寒此刻的情绪不对劲。
苏瑾寒猛然松了拽着庄靖铖领子的手,上前两步,看着黑洞洞的洞口。
那一片漆黑就像是深渊魔域一般,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进去。
苏瑾寒害怕的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庄靖铖的胸膛。
庄靖铖伸手抓着她的肩膀,脸色凝重的问,“苏瑾寒,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声音低沉而又认真,带着一股让人安定而又感觉蛊惑的力量。
然而苏瑾寒却猛然一咬牙,挣开了他的手,大步朝着山洞而去。
双手落空,庄靖铖心里一紧,赶忙跟了上去。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或许做错什么事情了,不该说她怕黑,不该以此来刺激她,不该以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沾沾自喜。
从那会儿开始,她整个人就不对了。
若是她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洞口处虽然幽暗,但好歹隐隐还有些光,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
苏瑾寒方才一时冲动,连火折子都没有点,就那么一股脑冲了进去。
最初的冲劲过后,等周围一片漆黑时,苏瑾寒猛然感觉遍体生寒。
四周遍布着的都是黑暗,她看不清,一点也看不到,就像是前世里眼睛被毒瞎之后一般,没日没夜的,到处都是黑暗。
她似乎再次陷入了前世的噩梦里。
她被那人掐着脖子,嘲笑她,讽刺她,他说:“你以为朕真的想要娶你吗?你以为朕真的喜欢你吗?别做梦了。要不是你还有用,你以为朕会留着你的性命?许安乐,你别痴人做梦了。”
“实话告诉你吧,朕一直喜欢的,爱着的,是那被你深深嫉恨,无故迫害的姐姐许馨月。馨月她貌美无双,心地善良,远不是你这个毒妇可以相比的。”
那时候她努力瞪大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笑得惨淡:“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对我说那些话?你说你会对我好,你说你会护我周全,护我家人周全,你骗我。”
他说她是毒妇,蛇蝎心肠,却不想,她所有的谋划,都是在为他,所有的坏事,也是为他。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她只知道,他娶了她,答应对她好,她便倾心相交,只为了换得他信守承诺,护她亲人周全,护她周全。
却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痴人说梦,假的,所有都是假的。
身体被狠狠的推在地上,冷笑声跟着传来:“许安乐,朕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白痴了,你放心,你瞎了,很快你也会死,和你最敬爱的外公一家,一起去死,哈哈哈。”
那人笑得猖狂,笑得得意,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她整个人发了狂。
她看不见,只能循着笑声扑了过去,“你不是人,你个骗子,你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帮你登上了皇位,你不可以。”
然而那人只是冷笑,命人将她压下天牢。
后来,许馨月去看她,她看不到许馨月的脸,但是也能想象出她是多么的矫揉造作,意气风发,许馨月身上的玫瑰香甚至透过阴暗腐蚀又潮湿的天牢难闻的味道钻到了她鼻子里,挥之不去。
“许安乐,你没想到吧,你做了这么多,却不过是为了我做嫁衣,说起来我真是要谢谢你啊,要不是你,陛下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登上皇位。”许馨月咯咯娇笑,每一声都砸在了她的心尖,让她痛不欲生。
跌跌撞撞的朝着牢门的地方扑去,她嗓音凄厉:“许馨月,你恨的是我,要杀要剐只管冲我来,你放过我外公一家,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甚至帮着他登上了皇位。”
“是啊,他们帮陛下登上了皇位。妹妹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狡兔死,走狗烹,他们既然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那就该去死了。哈哈哈。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我期待看你人头落地的那一幕哦。”许馨月笑得猖狂,声音渐远,她在离开。
“许馨月,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啊啊啊……”嗓音绝望而凄厉,她不住以拳砸地,满心的悲愤却无处发泄。
是她错了,是她太傻太天真,错信了人,这才导致这种下场,害人害己,害人害己啊……
然而没有人怪她,外公他们被押入天牢之后,没有人责怪她,反倒一个个都安慰她。
外公说:“安乐啊,人总有一死,当初的决定是外公下的,与你无关。”
舅舅们说:“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怨怪的,咱们一家人,临死能在一起,也是福分,下辈子,咱们还做家人。”
她泪流不止,不断摇头。
不,不要和她做家人,是她害了他们,她是个祸害。
表哥们安慰她,没有人责怪她,没有。
然而心里的负疚就像是满地狂长的荒草,不断的疯狂蔓延,长满了她整颗心。
她还记得,她还没出事前,岳子扬见她,说:“若是将来出了什么事儿,不要内疚,也不要害怕,尽力活着,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绝境,都要好好活着。”
她当时还笑他,说他傻,以她如今的地位,岳家如今的权势,绝对不会出事。
然而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或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有所预感了吧。
再后来,她和外公一家被押上刑场,那刑刀狠狠落下时,她甚至还能感觉到皮肉骨头被撕裂的痛楚。
……
“啊……”回忆犹如现实,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扼住了她的喉咙,呼吸一阵窒息,苏瑾寒双手抱着脖子,猛然惨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