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倚翠的歉意,庄靖铖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微微点头就算过了。
毕竟倚翠受尽苦难,得苏瑾寒捞出苦海,不想打破生活的平静,也是可以理解的。
倚翠想了想,这才轻声开口道:“对于当年的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多,不过娘娘出了那件事情的时候,她曾经回过家里,告诉我,娘娘没有红杏出墙,她是被冤枉的。”
庄靖铖闻言顿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激动,连带着抓着苏瑾寒的手都多了几分的力道。
苏瑾寒明白他的心情,没有挣脱,反倒伸出另一只手,将庄靖铖的手覆盖在其中,那温暖的力道让庄靖铖渐渐平静下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当年庄靖铖的母妃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宠冠后宫,可就是在她盛宠之时,却被爆出来与侍卫苟且,红杏出墙,给皇上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皇上震怒,下令将她除去品阶,贬谪到了冷宫。
她入了冷宫之后没多久,冷宫就起了火,对外的说法是冷宫年久失修,失火,也有人说是庄靖铖的母妃畏罪自杀,但是庄靖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法?
母妃有多爱他父皇,哪怕当初的庄靖铖只是个孩子,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他对于自己母妃红杏出墙之事半个字都不相信。
可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说的话,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这么多年来,庄靖铖一直执着的想要将当年的往事给追查出来,心里也笃定自己的认知没有错,但是在现实的面前,他的那点坚持变得微不足道,如果不是他足够固执,或许连他都会觉得,当初是母妃做错了。
可是如今,终于有人站出来,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他的母妃没有错,他母妃没有做过那件事情,这让他这么多年来的坚持有了依靠,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几分。
“寒儿,你听到没有?我母妃没有做对不起我父皇的事情,她没有。”庄靖铖看着苏瑾寒,不无欣喜的说。
苏瑾寒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却没有丝毫取笑他的意思,柔柔浅笑,应和道:“是的,我听到了,所以你这么多年来的坚持都对的,你没有错,母妃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孤军奋战了多年,虽然身边有过命的兄弟,有手下,一直支持着他,但是庄靖铖心里是孤单的,因为没有证据或者证人帮他证实他母妃是清白的,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但是如今,有倚翠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哪怕在世人眼中,他母妃依旧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但对庄靖铖来说,却是与天下为敌也无所谓了。
一旁的倚翠见庄靖铖真情流露,心里有些内疚,如果她之前不逃避的话,这件事情,他早该知道的,也不用背负着包袱走这么久。
“对不起。”倚翠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内疚。
“没关系,是我应该谢谢你才是。”庄靖铖抬头对着倚翠说到。
倚翠笑了笑,轻声道:“当初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不过母亲曾经和我说了,她说出事那天,她和娘娘都被迷晕了,她挣扎中撕扯开过对方手上的衣服,发现对方左手手腕上一点有一块疤,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庄靖铖闻言心里一喜,随后又是失落,毕竟要找一个手腕上有疤的人,并不容易。
关键是,他总不能看到一个人就上去要看人手腕上有没有疤吧,且不说会不会打草惊蛇,怕是旁人都会将他当成疯子,所以这个线索说了等于没有说。
不过庄靖铖还是微微点头,“多谢告知,我记下了。”
倚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庄靖铖说:“还要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否则倚翠怕是没了,这都是倚翠应该做的。”
庄靖铖此刻浑身轻松,闻言也只是笑道:“我也得到了好处,咱们就不用谢来谢去的了。”
倚翠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面色有些复杂,递到庄靖铖的面前,轻声道:“这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凶嫌的手部画稿,王爷可以拿去,或许会有帮助。”
庄靖铖倒没想到倚翠的母亲竟然还留下了画稿,面上全是惊讶之色。
伸手接过画稿,画纸早已泛黄,连带着上面的笔记也有些模糊,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要不是倚翠妥善保管着,恐怕早就已经毁了。
庄靖铖仔细辨认了一番,除了手腕上那块疤,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别的异样来。
就在庄靖铖想要合起画纸来的时候,苏瑾寒抓住了他。
“你看这里,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苏瑾寒指着画纸上大拇指的地方,问道。
庄靖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这大拇指确实有些异样,似乎比寻常的手指更大,又似乎有分叉。
皱了皱眉,庄靖铖轻声道:“或许是画的时候太过匆忙,手滑了?”
但是既然倚翠的母亲有心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倚翠,还让她带着手稿离开,又怎么可能给她一副有瑕疵的画呢?
所以两人同时看向倚翠。
倚翠也有些不解,凑上前看了画纸上的手绘,又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猛然眼前一亮,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一时间屋里三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倚翠的身上。
倚翠被三人这么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母亲好像还说过,这人的左手,似乎有六个手指,他的大拇指上长出了一节手指。时间过去久了,我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真是对不起。”
“瞧你,又说对不起了,不是说了不说这个了吗?不过你想起来的这个事情,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庄靖铖笑着开口,话语间全是喜意。
也不怪他如此。
毕竟,一个左手手腕有疤的人难找,但是一个左手有六指,手腕还有疤的人,却相对要容易得多。
只要能找到左手有六指的人,再想办法逐一排除对方手腕上是不是有疤,远比单一一个手腕有疤的人好找得多。
虽然庄靖铖这么说,但是倚翠还是为自己刚刚一时没有想起这么重要的线索来而感到不好意思。
见时间有些晚了,倚翠连忙站起身来道:“时辰不早了,王爷和小姐就留在这里吃饭吧,奴婢这就去准备。”
“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不必亲自去做。”庄靖铖开口道。
在庄靖铖心里,一直将倚翠当成母妃的故人之女,是妹妹,却是从来不曾将她当成奴婢过。
倚翠笑了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做点事情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所以王爷就让我去吧,真要不让我做,我反倒不自在。”
农庄这边原本也是有几个下人照顾倚翠的,但是自从倚翠的身体恢复之后,便不怎么让人伺候自己了,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假手他人,她始终记得,她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女儿,一个普通人而已,却是没有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要人伺候的主子。
“那也行,你去吧,要帮忙只管叫人。”庄靖铖见状只好点头说。
倚翠笑着行礼之后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