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的眸子重重一颤,看着苏瑾寒的眼中满是震骇。
最终,这抹震骇化作了一丝苦笑,轻声道:“既如此,姑姑也唯有祝福你了。希望你到时候,还能有今日这样的雄心!”
“姑姑放心,我必不会让自己委屈的。”苏瑾寒轻轻一笑,看着兰妃,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开口。
“姑姑清雅如莲,灼灼之华,若不是为情所苦,又何至于困守深宫?若是姑姑能够放下,瑾寒愿祝姑姑一臂之力,让姑姑离开这漩涡中心。”
苏瑾寒满眼都是真诚。
兰妃心里一颤,看着苏瑾寒的眼神极不平静,或许真的应了那句侄女像姑姑吧,苏瑾寒竟然是最懂她之人。
世人都到她幸运,没有丝毫的背景便能够在这深宫之内被封贵妃,受尽宠爱,却不知,她最喜欢的,却是男耕女织,相伴相守,逍遥天地间的自在洒脱。
但是,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当初无奈入宫,只想逃离,而如今,却是困守深宫,只为那一人。
苏瑾寒懂她,也想帮她,但同样的,也透露出了她如今所拥有的力量。
一个能够将堂堂贵妃悄无声息弄出宫的人,显然不是简单的人。
不过兰妃却半点的讶异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安静的笑。
“瑾寒,我知你心疼姑姑,只是如今,姑姑到底还是不死心,我想再试试。若是当真有一天撑不下去了,姑姑必不会怕麻烦于你。”
苏瑾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深宫险恶,姑姑在宫中,还要小心自身安危,爷爷和哥哥,都很惦记姑姑。”
姑侄俩又说了不少话,苏瑾寒这才离开。
夜色微凉,夜华如水。
皇宫之内,兰妃寝宫,此刻的她正站在窗前遥望月色。
月色清凉,洒在大地之上,似要将这大地照耀犹如白日一般。
兰妃看着这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的寂寥。
默默的将目光看向乾清殿的方向,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是在孜孜不倦的批阅奏折,还是捧着一卷书在等下闲看?又或者,在别的女子宫殿之中与人行欢作乐?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哪怕兰妃早已知道这是事实,心里却忍不住一痛。
她虽是苏瑾寒和苏恒的姑姑,但其实并不比他们大太多。她是父亲晚年得女,十六岁入宫,如今她三十岁,虽然还算年轻,但是一个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日子已经悄然流逝了。
她曾想过无数种自己想过的日子,也想过法子,怎么让兰妃消失,毕竟偌大的深宫,消失一两个妃子,其实无关紧要。
可是这些念头,都在遇到他之后被湮灭了。
她爱上了他,这世上最多情,也最无情的帝王。
“或许,这就是我的劫数吧。”兰妃轻声叹息,神色落寞。
兰妃寝宫之外,宫人正准备落锁,帝王带着人悄然驻足。
宫人大惊,张口就要请安。
“不许惊动旁人。”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不许出声,那宫人闻言只好忍住自己的声音,大张着的嘴巴却无声,平白的添了几分好笑。
帝王已经不年轻了,他年近五十,两鬓已生出了些许华发,但是却并不显得苍老,那在岁月打磨之下沉淀下来的气质和深邃的眸子,让他显得格外的迷人。
便是抛开他帝王的身份,这一身雍容贵重的气质也足够诱人倾心了。
皇上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此处。
今日他闲来无事,便让张福海陪着四处走走,但是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了这里。
这是兰妃的寝宫,近几年来,他来得还算频繁的宫殿。
这宫殿的女主人有一双秋水明眸,那双眼看他时,就是看他,纯粹的看着他这个人,不牵涉他的身份,地位,权势,好似在告诉他,她爱他,她只要一个他。
他虽身为帝王,但也是爱过的,明白那种情感,犹如飞蛾扑火。
但是自从丽妃死后,似乎连带着他的感情也被埋葬了。
这些年他也时常会招后宫嫔妃侍寝,没有人知道的是,那些女子所侍寝的对象,并不是他,不过是他身边的暗卫,心腹之人而已。
而她,是他唯一破例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女人。
要她第一次的时候,是丽妃忌日,他心痛难耐,独自躲起来借酒浇愁。
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夜,她恍若月宫仙子一般出现在眼前,他醉眼迷茫,然后竟看到了丽妃的身影,将她当成了丽妃,强要了她。
他记得后来有段时间,她避他如蛇蝎,见到就躲。
或许是她真的和丽妃有些相似,又或许,她不同于旁的宫妃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让他升起了逗趣之心,与她你追我躲。
当后来,她的眼中开始迷漫起情义之时,他却情怯了。
他开始躲着她,试图将她忘在脑后。
丽妃大仇未报,他如何能够贪恋女色呢?
于是,他们疏离了。
而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开始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宫妃,再无当初半点灵动和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