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得入神,也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旁的情况。
直到临近靖王府的时候,庄靖铖回过神来,却是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他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心里升起警惕,面上却毫不改色,庄靖铖一夹马腹朝前走去,速度,却是加快了。
风雪之中,马急速向前,很快就消失了踪迹,身后的人跟着,本来也只是想看看而已,最终出现在靖王府不远处,看着门口小厮将马牵进去,又看到门缓缓合上,顿时轻叹口气。
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猛然传来冰冷的杀意,危机感随之袭来。
他心里一凛,正想往前躲开攻击,可是脖子却被人直接握住,旋即一股大力传来,他直接被压在了巷子的墙壁上。
庄靖铖满带冰冷的容颜注视着他,“说,鬼鬼祟祟跟着我想做什么?”
那满含杀意的眸子让纱帽下的人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又反抗,便会遭受到暴雨般的攻击,然后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样一想,虽然有些感慨自己老了,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当初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终是长大了。
庄靖铖感觉得到眼前这人对他没有杀意,而且看他的目光也很复杂,复杂得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别扭。
但是即便是自己最直接的感觉,庄靖铖也没有丝毫松开警惕的意思。
伸出另一只手就想将对方的纱帽给撩开。
然而对方却是当先开口了,“铖儿,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合适。”
庄靖铖一听这句话,有些呆愣。
一则是因为称呼的亲昵和自然,另一个则是因为这话语间略带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算熟悉,但是却又似乎潜藏在记忆里,似乎透过时光传来了熟捏的感觉。
在庄靖铖有些失神的时候,眼前那人撩开了纱帽。
庄靖铖看着眼前这人的脸,整个人犹如被点了穴道一般,僵住了。
眼前这人其实他并不熟悉,不,或者应该说,这十几年来并不熟悉,但是十几年前,他刚刚开始有记忆,记事的时候,却是亲昵的。
那宛如跨越时空而来的亲昵让即便是镇定理智如庄靖铖,也呆住了。
毕竟活在记忆里的,早就应该已经尸骨无存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只要是个人就无法接受了吧。
那人见庄靖铖呆滞了,也不介意,放下纱帽,扯着庄靖铖的手:“随我来。”
庄靖铖觉得,如果这是在做梦,那么他也是甘愿梦一场的。
于是,庄靖铖随着他走了。
在一番七拐八拐,避人耳目的左绕右绕之后,他们最终停在了一个院落前。
这是个看着并不起眼的院落。
那人到了之后,上前敲门,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庄靖铖注意到,那是先敲三下,停顿,然后又连着敲六下,最后再敲三下。
随后,院子的门被打开,而庄靖铖也在还有些发懵的情况下被拉了进去。
“父亲,我们回来了。”那人一开口,却是直接让庄靖铖震惊了。
要知道他之前为什么呆滞,就是因为发现眼前这人是他的舅舅,当初母妃出事之后,外公一家也受到了牵连,全家落入天牢受苦不说,后来更是举家被发配边疆。
而在去往边疆的路上,更是传回了遇到匪徒,全家被杀的噩耗。
他当初年幼,不懂这些,但当他后来懂事了,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怨恨。
因为他觉得,外公一家定然是被皇上假借发配之名给杀害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对皇上亲近不起来,甚至心存怨念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一切都只是他的怀疑,恐怕他和皇上早就决裂了。
但是短短一天之内,不但出现了地道这样的大事,还出现了他的舅舅,甚至现在连外公都出现了,如果不是庄靖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甚至都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或者被潜在的压力给逼疯了呢。
然而当他跟着舅舅的脚步走进大门,看着屋里走出来胡须花白的老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的僵住了。
直到舅舅又一声父亲叫出来,他这才回过神来。
这次庄靖铖没有犹豫,直接大步进门,噗通一下跪在老人面前:“不孝外孙拜见外公。”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快起来,快起来。”老人眼眶一红,赶忙伸手搀扶庄靖铖。
庄靖铖的外公叫段天成,当初身居丞相之位,位高权重,又有个宠妃的女儿,在京城可谓是盛极一时。
然而后来丽妃出了事,段家也跟着遭罪,后被发配,传回来的消息却是遇到匪徒袭击,无一生还,全部身亡的消息。
但是如今外公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庄靖铖便明白了,当初的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甚至,庄靖铖在想,那个地道,会不会和外公一家有关呢?
会不会是外公一家不堪当初的对待,假死逃脱,如今回来讨债的呢?
如果外公一家对父皇下手,他又该帮谁呢?
虽然他和父皇从母妃出事后就不亲,但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啊。可是外公一家是母妃的至亲,小时候对他也是极好的,他又怎么能够伤害?
一时间庄靖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在油锅里反复煎熬似的,难受得很。
“你怎么把铖儿带来了?”拉着庄靖铖在一旁坐下,段天成看向自己的儿子段军月,却是皱眉不悦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