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看罗峰露出犹豫的神色,张正则知道他有些意动了,抓准时机道:“你只需要提出来,接下来自然有那些聪明人应和,毕竟利益相关的人可不少,况且三皇子肯定也在皇上面前提过,以皇上的智慧,他定会仔细衡量利弊得失。”

不立后,最大的赢家便是皇帝与那四位皇子,皇帝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事实上,秦煊在秦伯璋面前提过之后,秦伯璋便真地开始考虑不立后的可能性,然而他之前提出要立两个皇后,又突然说不立后了,这很容易被人诟病他反复无常。

大朝会上,在众人为立后之事争吵不休时,罗峰站出来用那在战场上与敌军叫阵的大嗓门压住其他人的声音嚷嚷道:“吵吵吵!每日就知道吵吵,那街上的长舌妇恐怕都没你们吵得厉害!先皇后被前朝余孽暗杀,人这才没了多久?余孽都清除了吗?皇上如今哀痛不已,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人就让皇上另娶,到底有没有良心!一个个的都要逼皇上做那负心汉不成?要我说皇上要不就别立后算了,还能落得个清静!”

他说完,朝堂之上便一阵安静,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也是,这时候他们还能说什么?一说话那不就成故意逼皇上当负心汉了么?

秦煊站在二皇子秦飞身后,暗暗观察着秦伯璋的表情,只见他面露凄怆之色,似乎真的还沉浸在皇后薨逝的悲痛中无法自拔,然而他的眼神在扫向阶下众臣时,却在某大臣身上比别人多停留了一秒。

那大臣缓步上前:“臣以为,罗将军所言极是。”

这时候秦煊哪能不趁机搅一搅浑水:“儿臣也认为罗将军说得对,不除净前朝余孽,母后怕是要死不瞑目啊!”

秦飞眼珠子一转,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顺势附和秦煊的话。

而秦裕则是愣了愣在接到一谋士的眼神后,才随声附和。

贵妃有暗害皇后的嫌疑这种皇家丑闻,秦伯璋自然不会将其公之于众,只能暗暗调查,但皇后的死,总该对大臣们有个交代,然后前朝余孽就背了这口黑锅。

不过前朝确实还留有余孽,听罗峰说起这个,秦煊便觉得这是一个搞事情顺便给自己拉拢人手的好机会。

因秦伯璋当上皇帝而跟着鸡犬升天的大臣们,此时自然不约而同地站在了同一战线。

很快朝堂上又被分为两个阵营重新争吵起来。

一众大臣围绕立不立皇后、立皇后的重要性、君才是故国之本,只要君主贤明,立不立皇后其实无所谓这三个论题展开激烈辩论。

挑起事端的罗峰和暗中搞事的秦煊则躲在一旁,看其他人怼得唾沫横飞,差点上演朝堂全武行。

而秦伯璋,他此时正演绎一个沉浸于皇后没能跟这自己享福就早逝的悲痛之中的皇帝,哪个大臣吵架是敢拽上他,叫他评理,他就掩面哀叹皇后,顺便再训斥那大臣不懂体谅君王。

大臣们自然就不敢再拽上他,只能站在自己的阵营跟另一个阵营继续争辩。

秦煊在暗暗观察秦伯璋的同时,也在观察罗峰,看来罗峰明白了自己在营帐中跟他说的话?

不,不对。

看到罗峰的眼神跟一个清瘦的文官对视几秒才移开,秦煊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清瘦的文官,好像叫……张正则?

第11章

下朝后,秦煊回到自己的住所,打开箱笼取出一件衣服,这件衣服是启程往帝都之前,母亲说要帮他缝补的夹衣。

在王淑琴下葬后,秦伯璋让人将王淑琴的嫁妆以及她带来的秦家的财务分成四分,分别派人送给四个儿子,说是给他们留个念想。

秦煊收到的东西中便有这件衣服。

那些日子王淑琴忙着处理搬家的事情,这件衣服她只补了一半,秦煊在拿到这件衣服后,将它拿在手上端详了许久,他越看越觉得这衣服不对劲。

然后他就在衣服的夹层发现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上面还有王淑琴的一句话:此乃你外祖门生,到帝都后,可与之交好,望吾儿好生照顾幼弟,望自珍重。

这张纸条上,排在第一位的名字,便是张正则。

秦煊一列一列地看下来,这张纸上面写着的人,在王淑琴停灵期间,都曾主动安慰过他。

不过这其实也说明不了很多东西,母亲在信中也说,让他与这些人交好,人与人之间的情谊都是在相处中处出来的,目前这些人他还不能完全信任。

至于这个张正则,想必罗峰这个直肠子能想明白自己的话,是受到了他的提点,秦煊打算先从他下手。

这一日下朝后,秦煊特意慢走几步,走在罗峰身边,罗峰看看他又看看张正则。

“罗将军一直看着那位文官,想来跟他很熟?”

罗峰道:“我与正则兄当初是在投奔皇上的途中相识,现在算是老交情了。”

“原来如此,正则,可是张正则?我曾听母亲提起过,外祖父有一得意门生便叫正则。”

“正是。”张正则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他也有结交秦煊之意,看到他们看向自己便主动走过来。

罗峰还是今天才知道秦煊的外祖父王举人竟然是张正则的老师。

三人在宫道上走着,不知不觉便被秦煊引到偏僻处,秦煊观察一遍,确认这附近没有人后说道:“不知,张大人对罗将军在朝堂上所提之事,有何高见?”

“三皇子说的,可是不立后一事?”

秦煊看向他点点头。

张正则捋着胡子并没拐弯抹角:“下官认为,此事于四位皇子,于皇上均有益处,且是利大于弊。”

“张大人所言,与我心中所想一致,在我看来,对父皇来说,不立后,他便能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何乐而不为呢。”秦煊说着笑了笑:“我乃乡野出身,说话比较直白,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两人忙道不敢。

秦煊便道:“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二位随意。”

他走远后,罗峰又面露疑惑地看向张正则,他听三皇子跟正则兄说话,每一句都能听懂,但就是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想表达什么。

张正则便道:“你知道有什么用?你该做的都做了,近些日子,在朝堂上待着瞧热闹便是。”

“也是。”罗峰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