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再求我原谅,我不会要你命,也不会再收拾你。但我放过你,并不等于我可怜你、原谅了你,只是我暂且不想要你的命罢了。以后三思而行,冲动落不到好。你……好自为之吧。”
萧袭月说完这番话,便上马车远去,独留萧玉如在原地,泪眼目送萧袭月的马车渐渐消失,就算再傻也是明白了一些了。
且说宣读圣旨的太监快马加鞭飞驰了一阵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身边之人,方才看见的那华贵马车边儿站着的是不是平津王府的萧侧妃,千岁乡君萧袭月。侍卫连说,好像就是。
秦琰吩咐了,让他与萧袭月一道去天牢的,是以,连忙叫了侍卫去接来了萧袭月。
萧袭月并不意外,就算太监不来接她,她也打算去,否则也不会刚出宫就与萧玉如分道了。
天牢中换上了新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比之前森严了十倍有余。一次失误还可原谅,若再被人劫囚,那这官这脑袋,定然是不想要了!负责天牢的刑部哪个敢掉以轻心?
“罪妇萧华嫣下跪接旨!”
铁链窸窸窣窣的几声响,萧华嫣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她才落了胎没两日,脸色苍白,蓬头垢发,挡住了大半张脸。
宣读圣旨的太监闻着牢里的酸臭味道,不禁嫌恶的皱了眉,招来萧华嫣那蓬乱头发后射来的一束阴寒目光!太监后背瘆的慌。
“看什么看!还不跪下接旨!”太监恶声。
萧华嫣直挺挺的站着,盯着萧袭月,有一股从前没有的气势。萧袭月迎着萧华嫣的吃人目光,反而勾了唇角。胜利者,就当有胜利者的姿态。前世,萧华嫣便是这样在她跌入尘泥中生死挣扎之时,嘲讽的笑看着她……而今,她全数还给她!
“二姐,公公叫你跪下接旨呢。见圣旨如见皇上,你这般可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的。”
萧华嫣不言不语,或许是她只怕张口就会忍不住怒恨,恨不得过去掐断萧袭月的脖子!
萧袭月并不惧怕,反而朝萧华嫣走进了两步。“二姐不是疯了么?怎地今天不装了?哈哈哈……萧华嫣,我说过,你休想骗过我的眼睛!!”
“你竟然早就知道了?!”萧华嫣虽是问,却已经是笃定的语气。可恶的萧袭月,而今竟变聪明了。她竟是故意耍弄她!逼她自己吃下落胎的毒-药!亲手……亲手害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儿……
见萧华嫣盯自己的目光含了泪意,萧袭月甚是满意,退到一旁。“公公,陛下旨意不能耽搁。您请。”
这老太监便是陶公公。陶公公谄媚的对萧袭月恭恭敬敬的连说了是。“娘娘,要不您来宣读圣旨?左右这道圣旨都是陛下专门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下的,也专程让老奴与娘娘一道来,您来宣读,就算说到陛下跟前儿,也没人敢说半个不是……”
陶公公知道萧袭月与萧华嫣积怨深,让萧华嫣跪在她面前,萧袭月亲口让她死,岂不更解恨。
“还是公公来念吧,规矩还是乱不得。”
陶公公恭敬点了头,转头冷脸对萧华嫣,呵斥。“罪妇,还不快跪下接旨!”
对萧袭月下跪萧华嫣?想也别想!!萧华嫣见自己装疯卖傻的伎俩已经被识破,也不再装了!虽然还是同样的五官,但那脸上的神情已经比之前强硬、阴戾了不少!
陶公公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给萧华嫣的腿弯儿就是一脚。
萧华嫣猝不及防,痛哼一声、噗通一下,狼狈不堪跪趴在萧袭月面前!萧华嫣想要起来,却又被侍卫踢了一脚、踩着腿,起不来!陶公公以眼神询问萧袭月,这样是否还满意。
“你们……竟然敢藐视圣上!萧袭月,圣旨在前,你竟敢不跪!”萧华嫣厉声。
“不跪又如何?二姐还是操心自己怎么度过这最后几个时辰吧……”
萧,袭,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氏罪妇华嫣,杀人害命,罪大恶极,明日午时处斩,其发肤悬挂罪人祠,永受天下唾骂,以儆效尤。届时,曾一同帮助纵容萧氏罪妇作案的一干人等也一并处以绞刑……”陶公公高声读着圣旨。曾经帮着萧华嫣谋害人的一干人,包括傅长安、彤妃在内,都被全部关押进了牢房,明日一同处死,不过不在此处。
“二姐,接旨吧。”
萧华嫣就跪在萧袭月身前半步的距离,萧华嫣双目盯着萧袭月几欲瞪出血泪来!牙关处已经咬出了血。
“萧袭月!!你……你……!!!!”
萧华嫣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陶公公见萧袭月、萧华嫣这对仇人似乎还有话说,便退下了,在牢外等候,留给她们说话的空间。
萧华嫣彻底爆发,无奈手脚都拴着铁链子,奈何不了萧袭月!铁链子被磨得刺耳的响着!掐不到,只能怒瞪、只能尖声叫骂——
“萧袭月,你上辈子斗不过我,这辈子却仗着我年少懵懂,将我打入死牢!你以为,你赢了我么?就算我萧华嫣死了,也比你上辈子挖眼割舌的死得光彩!!你以为你赢了么,你喜欢的男人这辈子也还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啪、啪——”萧袭月两耳光狠狠甩在萧华嫣脸上,也不与萧华嫣冷笑了,狰狞狠道:“死到临头还嘴倒是硬!就算你想起前世的回忆我也不怕你!我喜欢的男人?呵,呵哈哈哈……”萧袭月骤然停下来,“这种男人连给我萧袭月提鞋都不配!也只有你们两个人,一个谋害亲兄,一个谋害亲妹,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狗-男女,登对极了!”
☆、第120章
左右各五个鲜红的指印,立刻在萧华嫣的脸上印出来。萧华嫣捂着被萧袭月打得红肿的脸,已怒恨到了极致,声音也颤抖了。
“萧袭月,就算我萧华嫣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遗憾!哈哈哈……我做了皇后,我的儿子做了太子。我比你活得长久,比你风光!哈哈哈……”
萧华嫣几近疯狂了般,衣裳、头发布满了泥灰,样子几分可怖。
萧袭月一把揪住萧华嫣的头发,提着她头凑到面前。“风光?要说‘风光’,二姐明日才是真正的风光呢,被万人扔臭鸡蛋、吐唾沫的感觉,二姐当是曾在宫门口体会过。你以为你笑到了最后、风光到最后了么?我告诉你!笑到最后的,会是我萧袭月!还有,二姐所说的你的男人,若是指秦壑,那妹妹我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萧袭月的轻蔑笑声,让萧华嫣心头的怒火郁结成一大块火炭,在胸口烫得发毛、发痛!
“你笑什么!”
“笑你自欺欺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装疯卖傻是为什么?你拖得了一时,就能拖得一世了?秦壑很快就会知道你内心有多丑陋!哦,对了,华嫣二姐明日午时可就没命了,秦壑也没机会将你好好盘问一番了……二姐,你可是昭告了天下的重罪之人,死了,也是要普天同庆的!”
萧袭月揪着萧华嫣的头发提起了些,面目全然不是平素平静淡远的模样,有些凶恶狰狞。
萧华嫣手脚被拷着,只能屈辱地任萧袭月提着头,目瞪着她。前世,萧袭月脑子单纯简单、性子和顺,和今生城府深沉、手段毒辣的模样全然不同。应对起来好生棘手。
“要杀便杀!你啰嗦那许多作甚!想让我萧华嫣在你脚下摇尾乞怜?休想!萧袭月,说到底……你就是只可怜虫。”
萧华嫣话音刚落,就被萧袭月丢废物一样丢在地上,拿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被萧华嫣沾脏的手,丢掉。
“二姐还是省点力气,好好享受下最后几个时辰的命吧!可怜虫?呵……众叛亲离,为保自己毒杀胎儿,二姐确然是可怜虫,好生可怜。妹妹我便不与你叙旧了!久别重逢,明日又要永别,二姐……可不要太伤心。”
萧袭月留下一记冷笑,干净利落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