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提及一个人——孟生平,他应该是我母亲这一辈人的偶像,大概是娃娃脸的原因,他长得是越来越年轻,也不似打过针的僵硬,真邪门。
《飘纵口红》杀青不久,公司安排我来拍摄孟生平的新歌mv。
我对孟生平这个名字很熟,对他这个人不了解,加之,他的长相不是我欣赏的类型,我也不喜欢听他的歌,所以在拍摄现场见他与每个人握手道“辛苦”,转头悄悄接过助理递来的湿纸巾擦手,随后跟mv导演大聊慈善事业,我莫名认为他有一点虚伪。
可能是因为mv比电影问世早一些,关于我进入行业的契机,广为流传的版本是孟生平慧眼识珠,将我推荐给黄子凡导演。
mv拍摄结束之后,过了两个月,孟生平亲自给我打来电话,说,谢谢我帮他拍的mv,他很喜欢,顺便问我要不要看他的演唱会。
我有点诧异,他居然还记得我,因为这个mv,他不用出镜,来现场只是问候工作人员,除了塞给我一瓶饮料,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孟生平托人给我带来两张演唱会门票,在方柏安邀我去看音乐剧之时,我偷偷把其中一张门票,夹在他的皮夹里。
这么多年来,孟生平的人气还是那么旺,保持着一年一场演唱会,抢票靠手气和黄牛(黄牛划掉,孟老师见不得这两个字,会发火),而他留给我的座位,离舞台很近,视觉效果一定很棒。
演唱会开始之前,我百无聊赖地放眼一望,真是人海茫茫,等照明灯一灭,尖叫声响起,舞台灯光亮起,经典的歌曲一首又一首,只有我身旁的座位一直空着。
方柏安没有来,是他没有看见门票,还是另有原因牵绊?
我不能确切地说出,我与他处在什么样的关系中,但是我心知肚明——我不能追问太多。
为了庆祝我的第一笔片酬到账,方柏安送给我一辆红色敞篷跑车。
惊喜之余,我说,我家没有车库。他顺理成章地说,那就换个有车库的家。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搬出外公外婆家,独立生活。
方柏安租了一间公寓给我,里面有一间卧室,厨房、卫浴、客厅都迷你,家具、设施齐全,尤其,窗外可以望见维多利亚港,可想而知,租金不菲。
等到我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我跟他在一起有一年的时间了,他喜欢开朗、自信、光彩照人的女人,潜移默化地影响我的性格发生改变。
在《飘纵口红》发布会上,记者问我如何评价自己的表演,如果是以前的我,难想象到自己会大言不惭地说,“我演得还不错,搞不好要得最佳女主角。”
谁曾想,就差一点点呢。
跑完内地的路演,又将送走一个冬天,这一周没有工作安排,我从学校回来,躺在沙发上,心血来潮,想学料理。
念头一动,我身体力行,出门去超市买食材。最后我照着网上的菜谱,做了一道咖喱鸡腿肉、起司鸡蛋三明治,味道不错。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成果,再坏都能包容,不太客观,而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美食评论家——我的爱人,方柏安,此时此刻,他正在陪着一位女子逛商场,共进晚餐,车上拥吻,再送她至机场。
之所以我知道得这么详细,因为这一切都登在八卦杂志的封面上,标题是杂志一贯的俗辣,大意是方柏安与她旧情复燃,甜蜜出街。
右下角还有我的名字和照片,至于里面写了什么内容,我没翻开看。
第3章
方柏安出生不久,就被狗仔偷拍到方太太怀抱着他走出医院的门,注定他这一生与谁风花雪月、有哪些知己好友、将来娶什么样的妻子,孩子又生得什么样,乃至他驾鹤西去,都瞒不过与他素不相识的人。
因此,他还说过,一本娱乐杂志十八元,他占两页,一生的事迹加在一起都不值一百元。
我说不是,现在只要上网就可以搜到你的绯闻,我学校的自习室上网免费。
他伸手过来捏我的脸说,不心疼我,还落井下石?
他从不问我,知道他的哪些绯闻,也从不解释什么。
如今这一位跟他‘旧情复燃’的女子,在八卦杂志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但我没有与她接触过,下面简称她,黎小姐。
黎小姐与他在英国结识,他对她一见钟情,她亦逃不过他这个翩翩公子的魅力。因他家人反对,他们更高调的出双入对,颇有些轰轰烈烈的感觉,这一场恋情持续不到两年,以惨淡分手收场。
黎小姐同样在英国毕业,回到香港做一名律师,父亲是大学教授,可八卦杂志上,仍然称她是灰姑娘。那么我呢?
为了讨她欢心,方柏安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素来得他敬爱的母亲不喜欢她,他不管不顾,将恋情弄得人尽皆知,不给家人面子。
她是他难过的美人关,他的心上人。
那么我呢?
我假装不在意,狗仔在校门前堵着我,追问我对方柏安的绯闻有何感受,我说他是我的老板和朋友,他做什么决定,我都祝福他。
我以为,只要我表现得很洒脱,明白自己与方柏安只是各取所需,旁人就会高看我一眼。
一周假期结束,我马上飞往日本的天桥立,拍摄一个苏打饮料的广告,方柏安说他有空就飞来找我,最终还是没有来。一回到香港,我就泡在学校自习室补作业,顺便拍一张摆着参考材料和笔记本的书桌照片,分享到微博上。
这个微博账号交给我的时候,经纪人一再提醒:少发表你的个人见解,言多必失。
等着司机来学校接我的空当,我逛起某个娱乐论坛,忽然看到一个帖子:汤奕可是不是典型的小白花长相?
我幡然醒悟,并且进行一番联想,原来我是他和黎小姐的爱情催化剂,按传统剧情来说,我这一朵小白花,将要费尽心机拆散有情人,却必然徒劳无功,只是他们通往修成正果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烤箱“叮”一声,叫我回神,曲奇饼出炉。
我尝一口自己做的曲奇饼干,味道就像我做的其他料理——说不上好,谈不上坏,可能我天生没有厨艺这根筋,做出来的东西不是马马虎虎,就是勉勉强强。
我思量着,金盆洗手暂别厨艺界之前,至少要给方柏安做一顿饭。
于是,有了以下这一段我不太愿意回想的记忆。
当天方柏安来到我家中,尝过我做的饭菜之后,留下了什么评价,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刚刚收到的信息,然后说,“我有事先走,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叫人去做,自己好好休息。”
我问他,“可以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