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杀,呜呜——”
王平刚来得及叫喊一声,就被宪兵用布条牢牢的堵住了嘴巴,只剩下‘呜呜’的低吟,还有身体在地上翻滚扭动。
王平这人,平日里寡恩少义,对属下极为刻薄,贪婪,所以渐渐停靠过来的10条鱼雷艇和2条布雷船上的管带,都是躲在舰上冷眼旁观。
“这个王平,真是丢尽我水师的脸子,不过抗倭军也不仁义,翻脸不认人;既然这样,还邀请咱们来干什么?”
在灯光里,丁汝昌站在定远舰的船舷边,远望着王平躺在码头水泥地面上的丑样,就一肚子的火气:“他们抗倭军一再邀请咱们过来,结果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这是什么意思?让咱们过来,水师的利炮可以帮着他们防御旅顺,真以为我是傻子!”
不是为了水师的生死,丁汝昌真恨不得立即就下令舰群起锚,离开这个让人难堪,愤怒的地方。
一边笔直站立的刘步蟾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怒色,只有逐渐消下去的羞红。
“军门,我现在总算是明白,抗倭军为什么能一路胜仗了;”
冷丝丝的夜风‘呼呼’的刮过刘步蟾的脸庞,却让他的头脑分外的清明敏锐:“就是因为他们的这个翻脸不认人。”
“哦,怎么解?”
丁汝昌不禁被刘步蟾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就如自从琅威理走了以后,咱们的军纪为什么一落千丈?就是因为琅威理为人认真刻板,一丝不苟的死扣军例,丝毫不讲人情;说实话我是讨厌他,估计咱们水师里面也找不出来几个喜欢他的人,然而打仗只有胜败,没人在乎你喜欢不喜欢谁。”
刘步蟾脸上带着深深的懊悔:“咱们大清就是事事讲面子,处处论人情,讲关系,任何事只要人情够分量,就有着巨大的弹性,可黑也可白,就是不讲道理;这样猛一看很好,在国内那是无往不利,然而对上外国那些严格的讲规矩的国家,咱们就不行了。”
“抗倭军之所以能打赢倭夷兵,就在于他们讲道理;不让咱们登陆,猛一看很没有人情味,不过这确确实实是他们和咱们讲海军的条例和道理。”
刘步蟾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今天抗倭军是给咱们上了一课,也是敲了一记警钟;我突然对他们能守住旅顺港,充满了信心。”
“这事儿,合着还是咱们错了,是他们讲道理,咱们无理取闹?”
丁汝昌的话虽然难听,不过声音里也露出了一种释然的笑意:“说心里话,在来之前我一直担心他们守不住旅顺,可刚才被他们一气,反而忘了这事儿,潜意识里似乎认为他们能守住旅顺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就是讲道理的魔力,虽然有时候很气人,不过它的好处就是对错分明,简单直接;而不像咱们讲人情关系那样,没有对错只有后台硬不硬,因为你不到最后永远都不知道对方手里还有没有藏着牌,所以不到最后你都是活在焦虑莫测里面。”
两人对话间,就见抗倭军的宪兵嫌王平不老实,一枪托砸晕了他,然后像死狗一般的朝着黑暗里拖去。
“真是够狠,心黑手也狠!”
丁汝昌看得直砸吧嘴巴,半宿才说道:“下去一个人交涉一下,人不要打死打残了,明天得还给咱们;还有——”
丁汝昌笑着说道:“既然讲道理,那么就邀请抗倭军的将军们明天来咱们舰上商讨,咱们把一切事儿都明着摆出来,好好的跟他们讲一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