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看着王欢,目光深邃,点了点头,缓声道:“王欢,你既然有此雄心,意图匡扶社稷,靠着我这半边身子入土的老人,怕是不能得偿所愿。”
王欢迎着秦良玉的目光,浑然不避,慷慨道:“宣慰使大人,小人虽年幼,但也通事理,懂轻重,如今大明朝廷之中,尸位素餐者多,良臣忠心者少,王公大臣人人都有小算盘,外藩督将,封疆大吏,实为军阀。朝廷旨意无人重视,我在扬州城内,见史阁部孤军守城,连发三十道军令无人响应,可见一斑。靠他们来挽狂澜于将倾,无异于痴人说梦。”
言到此处,他包含热泪,跪倒在堂上,哽咽道:“小人观大明碌碌众将,唯有秦总兵一心为国,满门忠烈,纵然兄弟亲子捐躯为国仍然矢志不渝,王欢千里投奔,就是冲的秦总兵威名,麾下兵士出众,只要能一展胸中抱负,小人万死不辞!”
一席话说得秦拱明站起身来,六尺大汉猛然振声道:“好!年少有志,不像那贪生怕死之辈,你这个小子我收下了!”
他转身向秦良玉大声道:“姑姑,这个王欢,就让他到我帐下办事如何?我教他行军打仗,一年后就能成为我白杆兵中栋梁!”
秦良玉也被王欢言辞打动,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涌起一阵激动之情,紧捏着太师椅的扶手,颤声连道:“说得好,说得好啊,颇有我儿祥麟当年的样子,翼明,是不是啊?”
秦翼明站起赞道:“是的,姑姑,此子忠肝义胆,的确和祥麟当年别无二致。”
王欢听其言明其意,当即膝行几步,跪倒在秦良玉面前,喊道:“王欢父母亡于兵乱,今后必将一世孤苦,情愿认秦总兵为母,此生孝敬母亲大人!”
秦良玉站起身来,双手扶起王欢,眼角竟流出泪来,柔声道:“好,好,好,你既愿认我这老婆子为母,我就收下你为义子,望你今后牢记今日所言,一心为国,不枉我马氏一门忠烈之名。”
王欢也满面泪痕,哭着道:“是,孩儿谨记,定不负母亲厚望!”
堂上气氛顿时喜庆起来,秦良玉晚年得一义子,又是千里投奔的少年俊杰,心中欢喜,拉着王欢的手不放,瞧了又瞧,顿觉王欢越看越像自己战死的独子马祥麟,观谈吐见识,似乎还比马祥麟高上几分,更是高兴。
秦翼明和秦拱明也含笑大喜,石柱本人口稀少,人才凋零,有王欢这等人才投奔,是极好的事情。
祖边和许狗蛋、陈二狗三人,则更是高兴至极,自己一帮人来到川中,本是无依无靠,王欢能三言两语间就成为秦良玉的干儿子,以后就有了依靠,大家都算一家人了。
只有站在一边的马万年,在兴奋之余,突然想到,王欢成了祖母的义子,那自己算什么?岂不是要叫王欢为干爹?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王欢,马万年心头顿时涌起一阵尴尬,今后如何自处呢?这个健壮少年摸起了后脑勺,一脸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