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也不去理会,由得书吏们去张罗,他转身疾步走进院子,匆匆的朝二堂走去。
头人马崇明的宅院很大,前后五进的宽大院落,在这山区中算是极阔气极富裕的了,仅次于宣慰使司的土司城,此时他跟在王欢身后,一边惊讶于王欢的凶狠手段和胆魄,感慨秦良玉身边什么时候有了个如此有魄力的少年义子,一边的问道:“王参赞,这些读书人怎么办?”
王欢路过首进大院,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捆成一堆的一众庠生贡生,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先关几天,现在没工夫理睬他们。”
对于明代的书生,王欢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他们百无一用,脑子里塞满了经义子集,却又不懂具体的治国之道,整天空谈误事,上至庙堂下至乡学,处处充斥者夸夸其谈上知先秦下明当代的腐儒,不接受新事物,维护旧体制,这样的人去当国家的管理者,这个国家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王欢一句话打发了书生们,迈步走进了二堂,坐到上首的交椅上端起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急吼吼的朝马崇明发问道:“马头人,矿工可找到了?”
马崇明连忙回答道:“早就找好了,石柱多山,原本就有几处煤矿开采,现成的矿工就有好几百,按参赞的吩咐,已经挑选了善于掘井者一百二十人,现在土堡寨山下候着呢。”
王欢把茶杯一放:“时不我待,走,我们这就去土堡寨!”
马崇明刚刚见到王欢三言两语之间就化解了一场民变,还粗暴的殴打关押了一群庠生读书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原本有些轻视王欢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言辞间变得恭敬起来,这会儿看王欢风风火火的往外跑,心道难道真的能挖出银子来?心中已经由不相信变成了将信将疑,连忙屁颠屁颠的跟着王欢跑了出去。
王欢选的矿址,在一座并不十分高大的山底,四面有小丘围绕,这里几百年后,开采出来品相一流纯度极好的银铅矿石,王欢曾参与过此矿的生产,故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这里,石柱地质条件稳固,历史上没有发生过大的地震等地质灾害,所以地形变化并不明显,这后世的矿山入口处,在数百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王欢直接带着一队矿工,来到了山坳中。
“就是这里,从这里到那边三丈远的地方,开始构矿,记着,挖的时候不能用火药炸,必须用铁镐钻头细挖,不然崩坏了矿脉,就不容易露天开采了。”
马崇明和一众矿工听得面面相觑,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看向王欢的眼神充满怪异,觉得这位少年参赞是不是傻掉了,在这里挖矿?还是露天银矿?
一个头发斑白但身体壮实的矿工看了那荒山沟一般的山坳一眼,躬身向王欢说道:“大人,我等世居此地,已然三四十年了,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了然于胸,这几十年间,穿梭的矿监也不少,这座山岭间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勘察过,从没有发现有矿脉,挖掘是徒然无功,是不是到别处再找找?”
王欢站在一块巨石上左顾右盼一番,成竹在胸道:“你等只管挖,放心,我自有分寸。”
矿工们仰视着站在石头上的王欢,觉得自己看到的人像一个巫师般在信口雌黄,但谁叫他是宣慰使司的官呢,他说的话就得听,于是一群矿工无奈的操起镐头,心不在焉的开始挖掘起来。
陈二狗和许狗蛋不安的看着挖着石头的矿工,有些紧张,那边报名要来当矿工的流民已经有近千人了,更多的人正在热情的拥挤着,如果这边最后找不到银矿矿脉,那么多的人受骗上当,恐怕就不是王欢再说几句话就能收场的了。
祖边也同样很紧张,一张黑脸绷得紧紧的,反倒是王欢好整以待的坐在石头上,一双脚荡啊荡的,浑然不当回事。
挖掘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深沉下来,六月的天,黑得要晚一些,时辰已近酉时三刻,却依然能够看得清物事,王欢仍然没有下达收工的命令,矿工们一拔拔的轮流上阵,那处山坳,已经成了一个宽达四丈余,进深三丈左右的巨大洞穴。
马崇明皱着眉头已经站了很久,眼巴巴的看着那越来越深的大坑,心头渐渐失望起来,如果这里真的有露天银矿,这个深度已经能探到矿脉了,却连一块矿石的毛都没找着,果然人年轻办事就是不牢靠啊。
他转身过去,准备去找王欢商量一下如果找不着矿脉,如何向那数万流民交待的问题,却听身后一阵欢呼响起,无数的人在叫嚷:“找着了找着了,找到矿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