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猛人,王欢是很尊敬的,在这个时代,仅仅靠着自己和一群石柱土著,很难成事,一个好汉三个帮,历代帝王之所以能成就霸业,除了靠自已以外,一群猛人手下是必不可少的,记忆中的明末名将能臣,此刻要么已经投靠清朝,如洪承畴,祖大寿,要么还在农民军阵营中,如李定国、李过,或者在南明小朝廷里,如郑成功、堵胤锡,能有可能被自己这个小小夔州总兵说动的,除了类似陈奇瑜这种罪臣外,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说服陈奇瑜出山,王欢诚意很足。
但陈琨不知道王欢怎么想的,此刻汗如雨下,狼狈异常,境内有罪臣逗留而不上报,也不驱赶,反而有窝藏嫌疑,可是重罪,一旦被发现也要被流放的,不过这是次要原因,陈琨心胆俱裂的真正缘由,是对陈奇瑜安危的担心。
陈奇瑜当时为了达到招安的目的,做了许多小动作,罢了不少人的官,判了很多人的罪,一些官员甚至死在了牢里,想弄死他的人海了去了,谁晓得这位夔州总兵是哪一路的,会不会对陈奇瑜不利,陈琨不知道。
于是他傻了一般喃喃着嘴皮子,木然道:“下官不知。”
王欢像是早就知道陈琨会这么说一样,叹口气起身,信步向州衙后院行去,嘴里自言自语:“听说合州州衙后院建的精致得很,多奇石园景,还有一座雅致的别院,今天来了,可得见识见识。”
陈琨触电般跳起,飞步窜到王欢身前,陈相和马万年脸色一变,抢身横在王欢和陈琨之间,狠狠的看着他。
王欢却还是保持着笑意,悠然道:“怎么?陈大人不欢迎?”
陈琨面色一暗,观王欢的言行,陈奇瑜就住在自己衙门后头别院的事情多半已经被他知晓,面对如狼似虎的夔州军将,拦是拦不住的,连曾英都被收拾了,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知州又能怎么样呢?
但对陈奇瑜的敬仰和爱戴,让这个三十来岁的白净面皮文官额头上青筋暴起,梗着脖子挡住由前衙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口,粗声嗓门叫道:“王总兵,陈总督早已被皇上削职贬官,抄家驱赶,如今不过乃一庶民,他老人家别无所求,与世无争,该他遭的罪都受了,请总兵大人手下留情,别为难他了,如果总兵大人是代人寻仇,陈琨愿以身代过,替他接受,这一身大好皮囊,任凭大人处置!”
说着,陈琨摘下官帽,解开衣服,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这一下该王欢傻了,陈相和马万年也面面相觑,陈琨来这么一出,弄得场面很尴尬啊。
王欢哭笑不得,苦笑着摇摇头,正要示意陈相去扶起陈琨,却听陈琨身子后面,一声透着无穷沧桑的叹息声起,一个沉稳中带着威严的声音轻轻传来:“陈琨起来吧,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唯跪天地君父,岂能如此作贱?”
伴着说话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的黑瘦老者,出现在月亮门边,将额头上肿了一块的陈琨轻轻拉起。
王欢眼前一亮,正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