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看看一肚子憋着气的刘云,似笑非笑的轻声道:“你也坐下吧,为将带兵,岂能意气用事,凡事保持清明,方可称上将军,你这么暴躁,将来怎么独当一方?”
刘云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闷着头拱拱手道谢,坐到边上一个马扎上,粗声道:“王爷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不过王爷,我们在此间已经个把月了,连战不利,加上明军骚扰滋事,军士们士气很不好。”
李定国虎目中忧色满布,沉声道:“本王知道,不过龙泉山上的明军不是一般的兵痞子,带兵的人也非常人,加上有犀利火器相助,僵持不下,徒叹奈何。”
刘云有些不安的说道:“如此,皇上的命令可不好办了,别说进保宁府支援马将军,龙泉山我们都拿不下来,会不会影响皇上的大计?”
李定国愁容涌上面皮,浓眉深锁:“马援利镇保宁,他原也是官军的老将,只要不过于大意,应当不至于丢了保宁府,我们过不去,与保宁战事影响不大,本王顾虑的是,皇上那边啊。”
他拿起一把铁夹,拔弄一下面前火炉中的碳火,让它们燃烧得更炽烈一些,散发出暖暖的热气,驱散营帐中的湿冷寒意,然后缓声道:“明军虽强,却不过数千,不是根本之患,真正能动摇我大西根本的,还是北边来的鞑子。这几日从成都传来的消息,鞑子由肃亲王豪格领军,带八旗兵两万,塞外蒙古部落骑兵两万,加上吴三桂的汉军三万,足有七万人之多,正日夜兼程,赶往汉中,陕西原有投降鞑子的各类军兵三四万人,加在一起,差不多十万大军浩荡而来,对外号称五十万,而皇上身边不过堪堪九万多兵马,其中怀二心者不少,此消彼长,皇上纵有雄才,也很艰难。”
刘云面露了然,也跟着皱起眉头来:“既然如此,咱们钉在此处,岂不是坏了大事?不若干脆留些兵马守住射洪,咱们大军驰援皇上如何?”
李定国抬头看着营帐顶,苦笑道:“岂止你这么想,我观龙泉山上的明军所为,也是这般想的。”
刘云大惊,愕然道:“啊?为何?”
李定国道:“明军人少,以常理度之,应当牢牢守住山上,哪里还敢出城?如今反道行之,频频扰我,何意?不过是想我军疲惫之下,撤军罢了。”
刘云脑筋没转过弯来,奇道:“我军撤走,山上的明军不过数千人,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李定国道:“兵贵在精不在多,以蜀中乱局,明军只要趁我大西北上,以一支精兵直捣成都,占了咱们都城,余者各州府定然附者云集,不消明军多费周折,就能占去川中,这就是明朝数百年国乍积累,占着正统的好处。”
刘云气道:“明朝皇帝都逃到海边了,正统有什么用处?”
李定国叹道:“话不可如此说,在老百姓心中,正统就是正统,哪怕改朝换代,没有取得民心向背,始终也取代不了大统地位的,这也是本王一直以来,坚持和善待民的原因所在。”
他一拍脑袋,懊恼道:“扯远了,怎么说到民心上去了,明军意图赶我们走,我们也不得不走,才是本王烦心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