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弹如此密集,有些让人担心它们在空中会不会撞在一起,不过这种情形终究没有出现,每一颗铁弹都交错开来,然后砰然有声的击中一辆辆盾车,打出一个个缺口。
木屑纷飞,血花四溅。
粗木钉成的盾车宛如泥巴一般,又仿佛踏上了地雷,被打得四分五裂,在“噼啪”声中四面迸飞,铁弹们轻而易举的破开了木板和厚厚兽皮形成的屏障,把它们撕成碎片,然后去势不减的命中后面躲藏的一个个人体。
汉军们都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炮弹不要从自己这条路线上打过去,但横排的盾车很是明显,那么多铁弹,想不打中他们很难的。
于是像城墙一般推进的盾车群正面上出现了几十个缺口,伴着人们临死前的惨叫和痛呼,内脏和血肉在其中飞舞,每辆盾车后面都躲藏了几十个人,因为盾车宽度的限制,他们是四五个人为一排,弓着腰排着队行进的,前面的人通过盾车上的瞭望口,还能在化为飞散的残肢前惊叫出声,排在后面的人,连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打成了飞灰。
一颗铁弹就从曹振彦的左手边打过去,擦肩而过的劲风甚至刮着了他的脸,将他左边的那辆盾车变成了一团木头碎片,打出了一条血路,然后蹦跳着继续前进,又将再左边的一辆盾车后面的人群砸翻了数人。
左边盾车的木头被打得四分五裂,一块手臂粗的木头飞过来,尖锐的断口插进了曹振彦前面一个亲兵的脑袋,亲兵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曹振彦的胸口。
喷出的血从亲兵的脑袋上溅起老高,喷了曹振彦一身,将他黄色镶红边的罩甲染成了血红色。
曹振彦一把将尸体推到一边,抹一把脸上的血,双眼赤红的大声吼叫道:“继续推!继续前进!别停下!谁停下我砍了谁的脑袋!”
他抢前一步,接替了死去亲兵的位置,用肩膀抵住了盾车的车辕,嘶吼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将盾车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
一波炮击,打残打废了数十辆盾车,变成一堆烂木头散在了冲击线路上,满地的尸骸和血肉散在后面老长的一段距离上,而凶残的铁弹,则继续蹦跶一段后,方才力竭的落在地上不动了。
幸存的盾车,仿佛疯了一般又快了几分,死亡的威胁让推车的清兵们愈加卖力起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炮击什么时候到来,只要能抢在这之前靠近明军,就能用手中的长刀大戟,狠狠的教训这帮只会远远放炮大的胆小鬼。
五里地的距离,不过两千步左右,地是平坦的,春耕已久的田地并不十分松软,盾车推行起来虽有磕碰,却并不十分费力,清兵们齐心协力,喊杀着继续靠近。
石岭关上,王欢淡然的看着这一切,身后的马万年等亲卫们都为大炮的威力而欢呼雀跃,他却略略皱起了眉头。
“没有停步,没有迟疑,甚至没有人退缩,这还是汉军吗?他们以前可是羸弱的明军啊。”王欢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当初是明军时候,能够有今天一半的勇猛,大明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