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端坐在马扎上的贵人们,面无表情,无人作声,尼堪铩羽而归,折了一万八旗兵和数万汉军、蒙古军,论罪当斩,自然无人替他出头。
坐在下首的几个汉人将领,凝重的面色中带着几分苍白,显然对这种当众鞭挞一方亲王的行为极为畏惧。
亲王尚且如此,一旦失败的是自己,那下场……
“嘭!”
鞭子的把柄不堪这般使用,在大力的挥动中断成两截,多尔衮暴怒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将手中残留的一段木柄砸在尼堪血肉模糊的头上。
口中呵斥道:“拖下去,看起来!待灭了这股明狗,再来问他的罪!”
有人奔上来,将似乎已经失去了意志、却跪立不倒的尼堪架了下去。
多尔衮的脸上阴沉得可以下一场冰雹,他大踏步的走回座位,一撩衣袍,返身落座,冷着眼看着尼堪被拖走的方向,目光冰冷似刀锋锐利,好似要隔着空间活剐了他。
待他喘了几口粗气,坐在他一边的阿济格才侧头过来,沉沉的说道:“尼堪回来,倒是说了一些石岭关那队明狗的事情。”
“本王知道,不就是那王欢吗?”多尔衮哼了一声:“前年孟乔芳就曾经提起过,听说有些名堂,火器犀利?”
“很是犀利,尼堪就败在明狗的火器上,其炮可打出十里左右,状如霹雳,碰者皆糜烂;又有大如磨盘的虎蹲炮,不射散子铁丸却射火药包,落地后可震荡方圆数十丈,其爆炸范围之内,人马内脏爆裂而亡;其余鸟统、火箭之类的火器,更是多如牛毛,齐射一次,如雷雨骤下,其音可怖、人马皆惊。”阿济格缓缓说道,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瞄着多尔衮的脸色。
多尔衮的脸色,慢慢由暴怒的潮红,变得如常起来,一方雄主,毕竟不是头脑发热的莽夫,刚刚因为尼堪的无能激起心中的怒火,稍稍发泄后,立刻恢复了人杰本色,阿济格短短几句话说完,多尔衮已经端坐身姿,进入了军中议事的状态。
“证实过了吗?”他问道。
阿济格点点头,探手从身边摸出一个竹筒来,递给多尔衮,口中道:“这是当时从战场上抢回来的火器之一,一共有两个,我们试炸了一个,的确威力惊人,败回来的兵我们都分开问过,尼堪说的是实话。”
多尔衮接过竹筒,孤疑的看看,又翻过来瞧瞧底部,认真的眯起眼盯了一会上面的小孔,又看向了阿济格。
阿济格明白多尔衮眼中的意思,立刻解释道:“竹筒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其中的火药。”
他又摸出了一个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摊在多尔衮面前的地面上,纸包里面,包着一小撮黑色的粉末。
“这种火药,我们的工匠从未见过,炸起来毁天灭地,比惯常使用的火药强上百倍,竹筒里有五俩火药,配上铁钉、碎石,能让百人死伤。”阿济格说道,语气虽沉稳,却有若隐若现的颤抖微微体现。
多尔衮的眼神,眯了眯,变得认真而愈加冷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