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笑着送他们进城,当城外好不容易清静下来,他踏着泥浆,顺着城外壕沟间的通道,往外走去。
每一处沟堑的宽度、每一架拒马摆放的位置,他都要看一看,审视是否合理,防御力量是否可以发挥到最大,夜晚的雨夜并不便于巡视,但他依然一丝不苟的察看着。
“时间不多了,耽搁不起了。”王欢边走边说,对劝他回去的马万年道:“鞑子就在山那边,随时都可以打过来,不赶快准备就绪,我放心不下。”
灯在雨中摇曳,橘黄色的光好似风中一处微弱的萤火,一行人来到壕沟的最前沿,这里距身后的关墙,已经前出了两里多地,开阔的平原就在眼前的雨幕中延伸,一直漫向朦胧的雨雾深处。
在这里停留了片刻,一阵微微的大地颤动由远及近,马万年目光一厉,一招手,十余个卫队成员冲上前去,端起了摧山弩。
片刻后,马蹄声骤起,四个身影从雨帘里破水而出,如黑暗里奔出的夜叉,带着血腥味溅起水花,出现在王欢眼前,黑色的蓑衣和白色的甲胄,在泥水中跟夜色混在一起,隐藏了凛然的杀气。
这队斥候看到前面有人,减慢了速度,到了近前,借着灯火看清了是谁,立刻滚鞍下马,单膝跪在泥浆中行了礼。
王欢从让开的亲卫中走出,让斥候们起身,看了看人数,问道:“怎么少了一个?”
夔州斥候五人一组,集体行动,此刻只回来四个,数目不对。
斥候领头的人恭敬答道:“路上碰上鞑子游骑,斗了一阵,断后的兄弟折了。”
斥候游斗,生死平常,王欢沉默了一下,看到了挂在马脖子上的两个人头。
斥候队长顺着王欢的目光看过去,语带自豪的又说:“我们杀了两个落单的,都是真鞑子,赚回来了,罗兄弟死的值了。”
那挂着人头瞪眼怒容,鼠尾辫被绳子穿了,血淋淋的格外狰狞,站在雨中的斥候也有人带伤,压抑的喘息声隐隐伴着雨声传来,小范围的放对更加残酷,并不比几千上万人的征战来得轻松。
王欢又问了两个问题,斥候答了,王欢就让他们赶紧入关休整,自己则停留了片刻,也回去了。
清军前锋刘泽清带的两万汉军,从北直隶高洪口过忻州,率先疾进至石岭关以北五十里的红泉寨,扎营山中,等候清军大队。
多尔衮亲征的大军,从笼罩着整个晋中群山的漫天大雨里,露出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