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嘿嘿一笑:“母亲,你别担心,崔妈妈给我涂过膏药了,不疼了。”冲温氏挤一挤眼睛,小声道:“南娆只抓了我两下,可我把她的脸给打肿了,不信你问崔妈妈。”
崔妈妈忍不住笑道:“哎哟喂,夫人,你是不知道,小少爷把那九姑娘摁在地上,专扇她的脸,那小巴掌响亮响亮的,她那些傻丫鬟只知道和少爷的丫鬟推打,也不知先救主子,我看那脑袋里八成都缺根筋。”
南笙摊开一双厚实的小巴掌,笑眯眯撒娇道:“母亲,刚才打的有点狠,手到现在还发麻,母亲给我揉揉嘛。”
南姗卧槽了,小腹黑男嘛这是,不过,有人给她出气的感觉,真好。
☆、第12章 不能再这样
南老夫人院里。
南娆束发的簪环已尽数脱落,头发散乱地垂着,伏在南老夫人腿边,声音嚎地跟死了娘一样伤心欲绝,反反复复告状道:“祖母,南笙他打我,他打我……”
南老夫人见孙女披头散发,哭得模样凄惨,尤其那两瓣红肿的脸颊,更是指印深深,心头一阵怒气大动,拿帕子给南娆拭了拭泪,软声安慰道:“好啦,娆丫头,你先别哭,等一会笙哥儿来了,祖母为你做主。”
这时,门帘被掀开,被丫鬟搀扶进来的林氏,脚下步子虚浮,脸色十分惨白,声音低弱无力,一脸紧张慌色道:“怎么了,我的儿,快让娘看看,伤到哪里了?”
论亲疏程度,自然母女更情深,南娆直起身子,风一样的奔扎到林氏怀里,又是一次失声痛哭:“娘,南笙打我,娆儿的脸好疼啊……”
纵然有两个丫鬟左右扶着,林氏还是被南娆撞了个趔趄,眼前顿时金星乱晃,差点晕厥过去。
南老夫人一脸嗔怪,似怨实疼道:“如烟,你还病着,怎么下床了,你们两个,还不快扶大夫人坐下。”
林氏坐下,慢慢缓气,南娆在旁边嘤嘤哭泣。
……
门帘再次打开,南瑾独身进来。
南老夫人抬眼看着次子,见他绷着张木头脸,只独自一人走进,无其他人跟随过来,心中甚是不悦,也拉长了脸:“瑾儿,怎么是你过来,二媳妇和笙哥儿呢?”
南瑾躬了躬身,而后坐下,淡淡答道:“姗姗还病着,夫人在照顾她,笙儿受了些伤,儿子让他在屋子里歇着,母亲有何话,直接问儿子便是。”
姗姗和夫人被南老夫人自动滤过,南老夫人语调疑惑道:“笙哥儿也受伤了,伤哪儿了?”
南瑾口气依旧淡淡:“笙儿若是个头矮一点,估计就要被指甲抓花脸了,母亲可要验笙儿脖子的伤?”
正嘤嘤抹着眼泪的南娆,一看风向不太对,又扑到南老夫人腿边,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胖子脸,眼泪簌簌:“祖母,娆儿的脸好疼啊……”
孙子脖子被抓伤,与孙女被扇肿了脸,南老夫人两相一较,自觉女孩儿的容颜受损更重要些,于是道:“那笙哥儿也不能将娆丫头的脸,打成这样啊,你自己看看,都肿成什么模样了,女儿是娇客,脸肿成这模样,可怎么见人?”
南瑾看了南娆一眼,神色不为所动,面上波澜不惊道:“那母亲可有问,娆丫头与笙儿为何打架,又是谁先动的手?”
南老夫人还真的……不知道,她一看孙女的脸肿得老高,只顾着生气了,再者,南娆一直呜呜咽咽说南笙打我,她还没来得及问明缘由,但是,南老夫人一脸理直气壮道:“不管是何缘由,又是谁先动的手,他也不能打娆丫头的脸啊。”
南瑾再看向南娆,目光冷涔涔的,道:“娆丫头,你自己说给祖母听。”
南娆只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却不说话。
南瑾收回目光,再看向南老夫人,缓缓道:“倘若笙儿说,毅哥儿怎么还活着,毅哥儿怎么还不死,母亲也这般不闻不问其中缘由么?”
南老夫人脸色倏然大变,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南瑾脸色平静,再道:“那母亲不妨问问娆丫头,她都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南老夫人垂目凝视南娆,神情严肃道:“娆丫头,你说。”
见祖母对自己也神色严肃,南娆只好抽抽搭搭道:“我听下人们说,姗妹妹……恐怕养不活了,就顺口学了两句……”
南瑾接口道:“就只是这样么?难道不是二叔没将那块玉送给你玩,你心生怨恨,不仅背地里骂二叔和二婶,又咒你生病的姗妹妹么?难道不是你笙弟弟与你理论,你恼羞成怒之下,又先动手的么?当时在场的丫鬟很多,需不需要一人给你说上一遍。”
南娆可怜巴巴的眼神,瞟向林氏求救。
林氏心疼自己最小的女儿,低咳了两声,才苍白着脸开口:“二弟,这事儿是娆儿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她一个孩子计较了。”
说到底确实是南娆理亏,南老夫人也不好很帮腔,只得和稀泥道:“瑾儿,娆丫头不也说了,她是听下人说的,找到是谁在暗地里嚼舌根,打卖出府不就是了,娆丫头的脸被打成这样,也算挨了教训,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南瑾眸光清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长辈不尊不敬,对幼妹恶言相向,对幼弟大打出手,母亲认为这些事,一概都毫无所谓么?”
南老夫人被次子顶撞,语气不悦道:“那你还想如何?打娆丫头一顿,为姗丫头出气么?”
一听可能会挨打,南娆泪眼滂沱喊道:“祖母,祖母……”
南瑾语气淡漠:“娆丫头有错在先,直到现在,仍无丝毫认错悔改之意,若不好好教养,迟早会酿出祸端。”
这时,林氏眼睛一翻,突然晕厥了过去,南娆飞身扑过去,哭喊道:“娘,娘,你怎么了……”
南老夫人忙指挥丫鬟,吩咐道:“快,扶到后堂歇着去。”
……
林氏被搀扶到后堂,南娆顺势哭喊着娘一道进去,南老夫人拍一拍手边的桌几,对南瑾气怒道:“瑾儿,你大嫂如今正病着,你非要火上浇油么,娆丫头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么大个人了,非要与她一般计较么!”
南瑾静静道:“养不教,父之过,娆丫头是大哥之女,确该由大哥来管教,等大哥回来,我与他说,是罚是纵,由他决定。”
此事暂且揭过,南瑾顿了一顿,语气平静道:“母亲,还有件事,我后日要启程下江南办公差,明日会送夫人与孩子们,去侯府住一段日子。”
南老夫人心头又怒,冷哼道:“什么意思!难道男人不在府里头,她就在这家里住不下去了?婆婆还没死,当媳妇的,动不动就回娘家住,成什么体统,外人知晓了,指不定怎么说娘苛待儿媳妇呢,不成!”
南瑾沉默片刻,再开口道:“母亲,小孩子不是什么都不懂,儿子幼时,您怎么待大哥和大姐,又是怎么待儿子的,我都记得,夫人进门后,您怎么待大嫂,又是怎么待玉珑的,我也清楚,同样都是您的孙子孙女,您怎么待大哥的孩子,又是怎么待儿子的孩子,我更明白。”
慢慢站起身来,南瑾缓缓道:“毅哥儿哭闹,母亲心肝肉地哄着,姗姗哭两声,母亲便骂她丧门星,毅哥儿病了,母亲抱着哄他吃药,姗姗病了,母亲可有看过她一眼,您如此厚此薄彼,可有想过儿子的感受,家和万事兴,为了这个和字,这么多年来,儿子可曾对您有过半分埋怨,纵然人心都是偏的,可母亲偏心至此,真让儿子……寒心。”
躬一躬身,南瑾道:“若母亲无别的事,儿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