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陈文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东阳县城的城墙。不过,也只是看到了城墙而已。
清军溃败之际,作为主帅的马三省当机立断的带着将旗和手中的预备队向东阳县城逃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表现出了一代宿将的风范。相较之下,他一早起来带出去的那些兵卒,能够逃回来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马三省带着亲兵和预备队前脚进了城,为了防止明军趁乱夺城,后脚就把正在城门全部给关了起来。只有那两支骑兵的仗着速度快跟了进来,而剩下的清军全数被堵在了城外。
清军阵型中坚的绿营兵始终被第一局死死咬住,勉强逃到了城下被城头的一阵乱箭又轰进了城外的军营之中,就这么被追击而来的第一局彻底包了饺子。
右翼的团练兵进攻时走得比小脚老太太还慢,等逃跑时却变成了追公交车的老年卡,连尾巴都没有被明军摸到就脱离了战场。
右翼的团练兵本身就来自府城和其左近的村镇,他们是乘船顺着东阳江抵达东阳县城的,只要绕过城池到达当初登岸的港口,就可以乘船尽数回家。至于粮草什么的,虽说清军调集团练时会拿出一部分,但是这些团练的组织者,以及团练的士兵都会携带一些,所以饿肚子难免,但是饿出人命倒还不至于。
可是相比较下来,左翼的团练兵就要幸运得多了。左翼的团练兵大多来自义乌县,由于义乌兵在明朝中后期的赫赫威名,清军本来还对他们寄予了厚望的。可谁知道这些义乌籍的团练兵在看到鸳鸯阵后,反而比右翼的团练兵做得还绝,交战时不动如山,等清军绿营崩溃之时,干脆裹挟着监督、指挥的绿营军管撤退。
可问题是,他们来自义乌,由于东阳县和义乌县毗邻,这些团练兵很有一部分是步行前来的;而另外那大部分虽说是乘船,可是由于距离过近,船夫大多都已经开船回去继续做营生去了,他们即便是赶到了码头也未必能够回去。
于是乎,就干脆把那个清军守备送给了追上来的明军,要求明军不要再继续追赶了,放他们回乡。
可恰巧的是,追上的左翼团练兵的带队军官也是来自义乌,乃是最早追随陈文的那批吴登科的同乡。
两厢一交涉,发现明军这边也有不少金华府,甚至是义乌县的同乡,就连负责指挥这支第一局的参将楼继业也是义乌夏演楼家的子弟,而这支南塘营更是以重建戚家军的口号成军的,这群团练兵稍微商议了一下就随着这个同乡去和明军主力汇合。
待他们与明军主力汇合时,已经是在城外那座清军临时驻扎的营寨了。楼继业见过那几个团练兵的首领后,思量着如何处置还是应该由陈文来定,便只是稍加安抚了一番后将他们安置在营寨之中,等待陈文抵达。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陈文便带着后队赶到,只是此来除了交战时在将旗下守御的将士,以及孙钰带领的老营官吏外,还有一批陈文自战场不远的李宅镇征集的民夫。
对于南塘营的这支先遣部队,李宅镇的居民从一开始只以为是一伙山贼下山,侥幸击溃了围剿的清军,便狂妄到了想要进攻县城。可是自进入东阳县城附近,尤其是在李宅镇外扎营后,这支“山贼”从不扰民,更没有进攻镇子的意图,军纪也远比清军的绿营兵要强上太多,而这就让他们感到了一些不正常。
待到午后,南塘营在两军阵前换装,露出了本来面目时,李宅镇的居民才发现这是一支明军,而且还是此前在百姓之中传的很夸张的那支“全歼”了提督标营和绍兴绿营,紧接着又大闹了新昌县的那支大兰山明军。
只不过,李宅镇的百姓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明军就轻松击溃了兵力远超于己的金华府清军,尤其还是被李宅镇中部分乡老和年长的百姓认出其使用的乃是鸳鸯阵时,镇子上的镇长、乡老们便策划着提供一些粮草和民夫,以便结个善缘。
只是他们尚未准备好时,陈文已经派人去征集了,派过去的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老营的官员,那官员也不客气,见了镇长和乡老们张口便把那段在天台山上传得似模似样的谣言说了出来。
用他的话说,这支南塘营乃是蓬莱戚家的女婿陈文重建的戚家军,此刻已经击溃了盘踞金华府的鞑子主力,准备像戚继光当年那样在金华府征兵,以便光复两京,中兴大明,而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眼下,便是要求他们提供民夫和粮草,随军听用。
得到这个消息,整个李宅镇立刻就沸腾了起来。看到明军用的是鸳鸯阵时,本来只以为是个明军将领照着兵书学的,谁知道竟然会是蓬莱戚家的女婿。
虽说这支军队的主帅不姓戚吧,但女婿怎么说也是半子啊,万一得了戚家兵法的不传之秘,哪怕只有戚继光几分,甚至是几十分之一的手段,那也不是鞑子能够挡得住的。而陈文在去年年底“全歼”提标营和绍兴绿营的传闻,以及刚刚明军轻松击溃清军的那一幕也恰到好处的把这个想法无限提高了起来。
东阳县百姓对于戚继光的迷信丝毫不逊于义乌,须知道,戚继光后来进入福建围剿倭寇期间,就曾经在东阳县征兵,曾经的那支戚家军中便多有东阳县子弟,只是不及义乌闻名罢了。
李宅镇的镇长和乡老们被那个官员领去见过陈文后,虽说陈文对于戚家女婿的事情没有承认,但却还是被那几个乡老们脑补为默认。毕竟戚家还在山东,那可是清军占领区,就算是也不方便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