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逆向思维(1 / 2)

永历四年 张维卿 2384 字 21小时前

确认了刘成叛逃的消息,已是倪良许死后数日的事情了。

这几天,先是倪良许的尸体被发现,但是他身上可以辨认身份的物件尽皆被刘成等人扒下,再兼其人平日里也极少与人交往,直到讲武学堂确认了他是失踪,而非旷课,才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身上只有胸口一处刀伤,便是致命伤,刀口的形状,很快就确定是浙江明军制式的军刀。而且随着倪良许身份的确认,根据其人际关系进行排查中发现了请病假休息的刘成也失踪了,顺着这条线索逐步排查,很快就确认了叛逃的事实。

“经过调查,叛徒刘成乃是受了一名为邹卓明的江西士人蛊惑,决定叛逃。而讲武学堂学院倪良许,很可能是不肯附逆,于是被刘成灭口……”

“刘成。”

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这个在大兰山下主动投军的汉子,因为武艺过人而被任命为第四鸳鸯阵杀手队的队长。四明山殿后战后,随着天台扩军和攻入金华府,一步步扶摇直上,在抚标营南下之际死守没有城墙的义乌,从而被提升为东阳县守将,挂游击将军衔,当时乃是仅次于李瑞鑫、吴登科、楼继业、尹钺和陈国宝这五个部将之下的高级将领。去年战死在兰溪的浙江内河水师副将钱斌,当时也不过是个游击将军,与其平级而已。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仕途一片光明的部将,却在曹从龙之乱中鼠首两端。权之一字,竟能让人疯狂如斯。

“由于怀疑刘成叛逃,我司这些天派出专人复查了永历六年的浙江巡抚曹从龙叛案。发现:永历五年,刘成出任东阳县守将,家中有一个下人,曹从龙之乱前一直在外宅伺候,事后则失了踪迹。当时局势混乱,没有查到这个人。昨天下午,派去东阳县那边的人员也带回消息,在刘成当时居住过的宅子后院,也挖出了此人的尸首,确认是被他灭口。”

曹从龙之乱中,刘成一面派人绕路向陈文报信,另一面则与曹从龙互相勾结,罗城岩白头义军能够顺利脱困,皆是其人在背后的手笔。可是一旦发现曹从龙无法成事,便先杀吕文龙灭口,其后再倒戈相向,杜绝了曹从龙佐证攀指他的可能。

此人做事确实严丝合缝,当时面对着陈锦和金砺巨大的军事压力,内部由于清剿附逆士绅也很混乱,调查也无法全面开展。没有足够的证据,放在新兵训练营里做训练官冷藏,已是较为稳妥的方案,当时包括刘成,一共有四个军官被冷藏,其他三人如今成亲生子,安于己任,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只有在那时级别最高的刘成倒是从来都没有安分。

“根据调查,刘成平日里与这三个军官少有来往,倒是和倪良许的联系很勤。另外还有几个军官平日里与其有些交集,这是名单。”

接过名单,陈文一眼扫过,吴登科、安有福,还有几个履历上一看就知道是他的老部下的军官。

“另外,通过审讯,我们从那个协助刘成等人逃离金华府的士绅口中得知,那个名为邹卓明的江西士人乃是南皋先生邹元标的孙子。此番前来乃是打着代亡父拜谒友人的名义而来,而此人,也已经接受了洪承畴南昌幕府的赞画官职。”

“邹元标?”

“正是。”

邹元标乃是能够与顾宪成和赵南星并列的东林党三君之一,来头比黄宗羲的老爹黄尊素还大。而邹元标的儿子邹德淇是崇祯十五年的恩科进士,崇祯朝广东罗定州的最后一任知州,死于永历四年七月的广东。

“连亡父都用上了,洪承畴这个狗汉奸,果然是会教人学坏,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把邹元标气活过来。”

陈文冷冰冰的调侃的同时,却在脑海中反复思量当如何将这一恶性叛逃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只不过,他面前的这个情报司军官,却已然顾不得平日里的那份谨言慎行,单膝跪倒在地。

“大帅,内部监察是末将的职责,出了这等事情,同样是末将的过失。还望大帅看在末将追随多年的份上,让末将亲自去除了这个杂种!”

“这不是你的过失,那三个军官都没有叛逃,只有这两年表现最好的他叛逃了。”

内部监督的原则和制度,乃是陈文在曹从龙之乱后定下的,主要针对的是那些身在要职的官员、武将和陈文潜意识中的敌人——士绅阶级。

这些人是军情司负责内部监察的情报人员主要防范的对象,而像刘成这样的冷藏人物,原本也是在监察范围内的。但是其人在金华保卫战中的表现,以及吴登科和安有福的说情,导致了陈文和军情司按照制度,根据他的优秀表现而降低了对他的监察等级。结果,裁判刚一掉过头,这厮就直接给对方球员一个封眼,实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军情司针对刘成叛逃事件,现在的任务是查清楚此人的所在。但是,切勿打草惊蛇,如何处置我会再行决定。”

“末将遵命。”

军情司的军官离开后,周敬亭便来到的陈文的公事房,他是负责宣传工作的,这事情的处理自然缺不了他。

“国公,是下官做主将刘成那厮加入华夏复兴会的申请否决的。”

这事情,陈文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周敬亭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把罪责揽上身。

“周主事,还记得宣誓词吗?”

“记得。”

“那你觉得刘成能够做到宣誓词中的那般吗?”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周敬亭却还是有一种“如果我当时同意了申请的话,这个陈文的老部下没准就不会叛逃了”的负罪感。

周敬亭是陈文的大舅子,对于这个抗清集团的感情自然与其他文官截然不同,不止是效力的所在,更是自家妹夫的私产。如今眼看着私产掉了点渣儿,被满清捡走了,除了对背叛者的愤怒以外,自责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