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叶于渊走到后座,垂下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正沉睡着的少年。
方怀睡的似乎很香甜,呼吸均匀,如蝶翼的眼睫收拢着,唇边带着一丝柔软的笑意,鼻尖泛着些可爱的薄红。宽松体恤的领口微敞着,露出一段优美的锁骨,隐隐能看见用红绳穿着的一枚玉佩。
叶于渊的视线淡淡划过那枚玉佩。
他俯身,把方怀轻而易举地抱在怀里,从公交车后门下车。他面上不见什么特殊的表情,是冷淡到近乎漠然的,抱着人的姿势却温柔极了,甚至动作都不敢稍重一些,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而就在两人接触的同时,那枚玉佩,一瞬间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很快又黯了下去。
“叶先生,”ai的机械音传来,“数据采集成功。检测到方先生有十四个小时未曾进食。”
冷淡如霜雪的漆黑眸子,几不可见地紧了紧。
已经成年的大男孩,瘦削的像一只幼猫,轻的不可思议。叶于渊眸色愈沉,薄唇抿紧了些。
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叶于渊抱着方怀下了公交车,坐进迈巴赫后座。
车平稳地行驶。
叶于渊垂下眼眸,看了熟睡的少年半晌,眼神渐渐软了下来。他伸手帮方怀轻轻拨开遮住眼睛的碎发,修长的食指蜷了蜷,刚要挪开,忽然看见少年的侧脸沾了点灰尘。
他伸手,刚要拂去那一点灰尘——
掌心传来微痒湿润的触感。
叶于渊呼吸骤然一滞,后背紧绷。
他看向沉睡的方怀,小孩不知梦见什么,舔了舔叶于渊的掌心后,咂了咂嘴,嘟囔道:
“不好吃。”
叶于渊:“……”
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啼笑皆非。
他微勾了下唇角,一闪即过,又恢复平静的模样。
“怎么回事?”方怀在梦里想,“这排骨好像没什么肉。”
下一秒,方怀微张了张嘴,啊呜一口咬住了叶于渊的手掌。他有两颗圆润微尖的虎牙,一点点磨着掌心,一边咬一边慢慢皱起了眉头,微微泛红的鼻尖动了动。
叶于渊浑身一僵,呼吸稍沉,好半晌才平复过来。
他表情是平淡的,眼神却软极了,几乎是纵容地任由少年咬着自己的手。他左手食指上贴着创可贴,想了想,伸出左手,有些笨拙地顺了顺方怀一头微卷有些乱的头发。
他微垂了眼睑,平时不做这动作,不大熟练,耳根微烫。
秘书:“……”努力低头,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叶于渊还是西装规整,一丝不苟的模样,但周身的气场却分明不一样了。
像一尊玉砌出来的神像褪去了严肃冰冷的外壳,变成了一介凡夫俗子,沾上了烟火气,忽然有了常人的喜乐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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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方怀醒来时,公交车恰好到站了,司机正抖着手打开窗抽烟。方怀揉着眼睛下了车,走进工地。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工地人群中,不远处的迈巴赫才启动,缓缓驶离。
工地上尘土飞扬,挖掘机发出突突的声音。
非常奇怪的,以往是中午才会发盒饭,而这天方怀一到工地,就被厨娘塞了一份餐盒、里面有红烧排骨,说是加餐。
方怀一头雾水地接下了,吃过饭后,戴上黄色的安全帽、把毛巾搭在肩上,和另外几个搬砖的兄弟集合。
他们刚要去干活,忽然包工头先是招手让挖掘机停下了,然后让他们过去。
“大伙儿们,”包工头拍了拍手,指着南边说,“今天南边那片空地被一个人征用,就别往那边去了,也尽量别吵。这边这块地的活儿干完,今天咱们提早散、工钱照结,好不好?”
“嚯,谁啊,面儿这么大?”一个人问,“把整个空地都征用了。”
“你好奇个什么劲儿?”
“是不是个大明星?我老婆昨天看微博了,跟我讲那个林、林什么睿的,就在咱南市——”
“去去去,开工了。”
大家笑闹一阵,纷纷散开干活去了。
方怀搬了两个小时砖,有些想上厕所。然而,工地棚子里的厕所都满了,一个工人悄悄跟他讲、靠南边有个荒废的厕所。
方怀想起包工头的嘱咐,原本有些犹豫。但他实在急,而且据说那废弃厕所离包工头说的方位还有一段距离,方怀这才将信将疑地去了。
他一边解开裤链,一边漫不经心地哼着崽崽曲。
他很喜欢唱歌,闲下来就喜欢唱唱歌,当做是娱乐。
他唱歌的声音并不大,奈何声音干净透亮且有穿透力,在空旷的工地上,被风带了很远。
……十分不凑巧的,不远处,林睿刚刚架起手机开始直播。
而这一道干净的歌声被风吹入麦克风,很快,引起弹幕的一小阵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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