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珩嗅着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头发还没干,再吹吹。”
“不吹。”江衾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上有点滑,洗过护发素的发尾总是留着滑腻的浊渍,“当年在乔城名震一时的商界天才江如狄也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相比别人,他生得儒雅俊朗,又风流倜傥,而他的发妻也是当时名噪一时的歌星,林月如。才子佳人,如花美眷。”江衾顿了顿,这讲故事的语气真像说书的,“可惜……夫人红颜薄命,临生产前出了一场车祸,死前将独女江念托付给了孪生妹妹林月馨,也算临危受命。”
“而她没有预料到的是,林月馨竟然倾心自己的姐夫多年。一年后,终于在江如狄一次醉酒之后如愿成了江太太,随后产下一女——江衾。可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和开心,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因为江如狄的冷暴力。江念和江衾的日渐长大,像是一道道枷锁,锁着她的自由和灵魂。她开始内疚开始郁结,她对不择手段的自己产生了厌弃,由此推彼,她憎恨起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到这里,江衾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十九年,她的亲生女儿江衾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她恨自己,也恨家里的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叫她窒息和崩溃,直到她遇到了一个人。”
江衾觉得腰上一紧,某人吃醋了,她笑着,“对,就是乔绪。”
程曦珩终于忍不住揉她的头发,“讲故事的时候,注意措辞。”
“知道了!”江衾眯着眼笑,“某种意义上,他对于她是一种救赎。可是她罪孽太深,救赎终究成了她的报应。阴差阳错,他成了她的姐夫,历史再度重现,她成了自己的母亲,疯狂地迷恋着自己的姐夫。她控诉,她不服,她不甘心,她反抗,她争取,却被自己的母亲一次又一次的阻止,直至一纸录取通知书甩到她跟前。呵呵,既然她做不到祝福,那就多有远滚多远。这一次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告诉她,‘阿衾,你姐姐自小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爱,难得她能遇到,你就放一次手,你还小,有的是机会,就当是为了这个家,放手吧。’那女孩终于妥协,却内心愤恨,开着车想去发泄。上车后不久,姐姐突然跑出来挡在车前,她这才发现刹车那辆车的刹车失灵了。她明明尽力躲开了,可是,大家却说她试图撞死自己的姐姐。”
“阿衾……”
“车子停不下来,她的证刚考下没多久,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办。”江衾的身体在颤抖,她终究还是回忆起那可怕的画面,“制动器失灵,抢档的时候,发现档位也坏了,档位一直在最高档,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她拼了命的踩刹车,却没有用。她借助旁边的树,借助各种障碍物,车都快散架了,车速还是没能缓下来。”
“她的父亲追了上来,他告诉她,‘阿衾别急,跟着我来。’他带着她去码头,那里有刚到的沙堆,父亲一路都在告诉她,‘没关系,别怕,没事’。”江衾顿了顿,咬着程曦珩的后颈,“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父亲心里其实有我。”
程曦珩并不疼,但是心疼,她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江衾。
“明明就快到了……”江衾顿了顿,“突然有辆车闯了红灯,父亲为了救我,在我选择避开的那瞬间,自己主动撞了上去。”
那一幕,那一声巨响,她不敢回头看,她不敢想,“我拼了命地开往沙堆,自欺欺人地直接拿着护照上了飞机,我告诉自己没事的。可是下飞机的第一个电话,却是父亲离世的噩耗。”
江衾抓着程曦珩,手上的力道之大,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要是我折回去了,要是我打了急救电话,爸爸可能就不会死……他是为了我!”江衾手背上青筋暴起,七年了,七年了,她想都不敢想那一幕,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的一幕,“死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是爸?”
“乖,没事了。”程曦珩一下又一下地抚顺她的背,其实他们都很清楚,那一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要害死她,所以她才会逃,她那时候年纪太小,才会一味只懂得逃跑,“都过去了,以后都有我。”
他不曾想,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亏她还能那么平静地回到乔城来,“伯父一定很骄傲,有你这么优秀又心胸宽广的女儿。江家能有今日这般和睦,你做了很大的牺牲。相信我,他一定很欣慰。”
江衾坐起身来,眸子里闪过异样的情绪,“你是第一个不怪我的人。”
“有我,还不够?”程曦珩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一下又一下,连同她鬓角的冷汗,还好她还活着,“让过去过去。”
“让过去过去……”江衾唇角微勾,吻着程曦珩的唇,小心翼翼又格外慎重,“谢谢你。”
程曦珩捞起地上的电吹风,重新打开开关,替她吹干半湿的头发,距离和角度都控制得很好,连时间都控制得很好,一下都没烫着她,她不止让他心动,更让他心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他们遇上彼此,让他有机会去呵护这么一个善良的,遍体鳞伤的姑娘。
江衾伏在他身上,手指在他颈后游走,她终于可以好好抱着他了,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她的过去,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走,而且,他会无条件相信她。
遇到他之前,她也不曾想,自己还有机会拥抱温暖。
电吹风一停,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手包裹。
他轻松地抱起她,额头相抵,他看着她,温柔中带了一点邪魅,唇角微扬,“头发终于干了。”
挑拨了那么久,亏他忍得住,江衾眨了眨眼,“差评,吹那么久。”
“哦?”程曦珩将她扔在床上,居高临下望进她的眼眸,“我检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等不及了。”程曦珩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她拽住,手上微微用力一拉,毫不费力地将他拉向自己。
见他主动得很,江衾身子一闪,程曦珩扑了个空。她却主动跨坐下去,用食指勾起他的下颚,笑得暧昧,“就一个字,从不从?”
程曦珩眼里闪过别样的光,“动手吧。”
“只动手吗?”江衾手一滑,指尖一路滑到他运动裤裤头的绳结上,“我还想动嘴,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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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衾醒来就觉得身体不适,这感觉太熟悉了,极不舒服地“嗯哼”了一声。
程曦珩手也碰触到了粘稠的温热液体,刚想伸手就被江衾拉住了,“别吓到,非循环血。”
手心上是斑驳的血渍,程曦珩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非循环,是什么?”
“大姨妈。”江衾慌忙地扯了纸巾去擦他的手,脸上又羞又躁,“睡得太沉了,没感觉到……”更尴尬的是,一来就血崩。
程曦珩扯过了纸巾,反问她,“不去?”
江衾扭了扭身体,不怎么愿意动,“有点疼……”
“我记得你那天买了红糖。”程曦珩主动起身,结果他发现,自己某个部位也染了血,脸上瞬间染了红,“你姨妈找位置比你还准。”
江衾面上羞媼,她昨晚确实找了很久才找到位置……
想的都是什么,江衾摇了摇头,扯了换洗的衣物猫着腰躲进浴室。
程曦珩默不吭声地跟了进去。
“你进来干嘛!”江衾刚坐下,本就气色不好,被程曦珩吓了一跳后更是面无血色。
“不干。”程曦珩目不斜视,开了水龙头,把手上的血渍洗干净,“我要知道,昨晚一定不碰你。”
说得好像她欲望多强烈似的,江衾面色一红,“我没记这个的习惯,再说又没关系的……”
程曦珩垂眸,甩掉手上的水,抽了纸巾擦手,“我帮你记。”
热热的红糖水,和用沸水烫过的玻璃杯。
“你以前照顾过谁?”不然怎么这么老道。
“吃醋了?”程曦珩在一旁换衣服,瞥了一眼窝在床上的江衾,“刚百度的。”
“哦。”江衾蜷缩在被子里,往常疼得翻来覆去几乎要死,可这一次虽然也疼,却没有以往那种痛不欲生感,可能是某人的美色有止疼效果,“我想吃点热的。”
“知道了。”程曦珩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吻了一口江衾的额头,“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