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戏了我的朋友,我要寻仇。”
而夜明君也没让他失望,这便一本正经地道出了自己来意,说完突然发现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和纪陌联系在一起的感觉当真不错,兴致便越发浓了起来,立刻就对这位国舅爷期待道,“所以,我该怎么教训你?”
这个人要教训他还问他该怎么做?谁敢再说他是暗京第一流氓,他再不讲道理还能嚣张成这样吗!
睁大眼睛看着居然还在认真等待答案的仙人,成章着实摸不清此人套路,视线一扫便发现了站在后方一脸平淡的纪陌,那银制面具可是让他印象深刻。
之前他就是见这小子没有任何修为面部轮廓又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方才大胆地上去调戏几句,谁知这人居然就是那个神秘的晨星祭司,抬手就给了他一个高阶神咒,倒是累得他在府中躺了好几日,差些坏了大事。
成章不知道神殿这种时候怎么会派人找上门来,从纪陌神色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应景地怒道:“好呀,又是你!爷还没去找你算账,你个小白脸居然还敢打上门来!”
“如果你再骂他,我会很不高兴。”
他这话一出口,夜明君面上的微笑便渐渐消失,只微微皱了眉,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疼爱的小家伙,这个人是想惹他生气吗?这可不是温柔的玩一玩就能解决的事情。
仿佛是察觉到了仙人身上的危险气息一般,就在夜明君笑容快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声便自院落中传了来,“不知神殿的晨星祭司来本宫兄长府中有何要事?”
此声入耳,原本只任由夜明君去玩的纪陌也是缓缓抬起了头,魔后果然还在这里,如他所料,这个成府不简单。
看来这一次,叶君侯可要后宫失火了。
第35章
“妹子唉, 你可要救救哥哥,我不就是喝多了把他当成小倌想要摸两把, 结果这小子居然还带人找上门来了!”
一听见魔后声音成章就仿佛遇上了救星, 立刻便鬼哭狼嚎地上前抱怨。没有去理会这人,纪陌虽仍是做出一副专心欣赏廊间壁画的模样, 无厌的视线却早已移向了步行而来的宫装妇人。
魔后名为成双, 听闻原是斐国大户人家的女儿, 虽具体来历已不可考, 身为魔主发妻却是事实。魔主好美色,可魔后生得虽也不差, 到底只是寻常可见的大家闺秀,论容貌比起上次酒宴中的各色美人是远远不及。不过许是久居后位的关系, 虽如今只是一袭青衣的家常装束, 一对芝兰玉目却是宁静祥和, 端庄却又不失威严。
国舅受伤一事魔后早已调查清楚, 也从魔主口中得知了纪陌和这位强大仙人的暧昧关系, 此时正如纪陌所料, 只把这当作夜明君的发泄之举,倒是完全不曾怀疑。她跟随叶君侯征战天下多年,如今眼力自是不差,一眼便看出夜明君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只对纪陌柔声相劝:“此事是本宫兄长冒犯在先, 本宫已禀明陛下不再追究, 不知晨星祭司能否原谅这无心之失, 化干戈为玉帛?”
能屈能伸,处变不惊,虽是委婉地以叶君侯警告他们,却让人无法心生恶感。面对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叶君侯哪来的自信认为她会甘心和其它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默默评测出魔后不可能真如外界所说只是个贤良淑德的正妻,纪陌也无心把事闹大,这便淡淡开口解围:“魔后说笑了,我听闻国舅伤重,想是当日出手太没有分寸,今日本是为赔罪而来,只是这位客卿脾气不大好,还望国舅莫要见怪。”
纪陌本意就是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引出魔后试探情况,如今已达成目的便不再纠缠,倒是看不懂他们之间暗流汹涌的夜明君无奈地退后,只用手指委屈地戳了戳纪陌的腰,
他明明是天界脾气最好的仙人,爱说谎的小骗子。
腰上软肉忽地被点,纪陌瞬间就是一僵,果断一把握住仙人的手,抬了抬下巴用行动发出警告,
搞什么呢?在做正经事,你给我严肃点。
对这二人的断袖之说魔后原还半信半疑,一见这番小动作却是不由信了八分,虽暂且分不清他们是偶然所至还是苏格有事相告,最终还是决定先将他们支开再做打算,这便轻声道:“本宫兄长给二位添麻烦了,陛下每逢纳彩节都会摆下宴席最是热闹,不如你们随本宫一同回去,也算是本宫代兄赔罪。”
她姿态放得如此低,纪陌也寻不出借口无理取闹,左右也想看看这对夫妻到底在搞些什么,索性就应了下来,“魔后亲自邀请,我们自然不会拒绝。”
见他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离开,魔后的警惕心也消散了不少,只对躲在自己背后的成章嘱咐道:“哥哥,现在外面乱得很,今日本宫必须返回魔宫陪伴陛下,你就别再外出了。”
“知道了,我今夜和听雪睡就是。”
成章作为斐国人能在魔洲活得滋润全靠这个妹妹,对她历来是唯命是从,此时也不敢多话,只随意搂了个相貌不错的男宠向屋里走去,嘴里仍是唉声叹气,
“你们倒好,又是喝酒又是看美人,我就只能在府中对着这几个早就看腻了的老面孔,惨啊,惨啊……”
这副不成形的样子着实没眼看,纪陌本是懒得理会他,然而就在二人跟随魔后走出大门时,夜明君却是偷偷凑到他耳边,这便说出了自己的发现,“他搂着的是天人,不过修为被封印了。”
心中微微一惊,纪陌虽已转身,仍用无厌扫视着那男宠的相貌,暗暗记下对方特征待回去再细细查证,此时只是对魔后不动声色地问:“我听闻,魔后原是斐国人。”
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魔后缓缓回头,审视了一番二人神色,只淡然答道:“自古女子出嫁从夫,本宫是魔主后宫中的一个女人,也只有这一个身份。”
很符合身份的回答,也没有带上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
从这语气纪陌便已断定魔后对魔主大抵已没什么情分,面上却是平静地劝道:“魔主后宫佳丽三千,视作妻子的却唯有魔后一人,甚至为娘娘举国欢庆,看来在魔主心中,魔后终究与众不同。”
叶君侯对魔后的宠爱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后宫女子也不乏对她嫉恨到发疯之人,在世人眼中这已是一个女人最好的人生,可魔后只是保持着那仿佛雕刻出的贤惠表情笑了笑,“陛下身居高位亦不忘糟糠之妻,的确有情义。”
她对自身情绪掩饰得极好,即便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叶君侯也不曾发现半分破绽,若非夜明君亲眼见到苏格进了国舅府,只怕纪陌也要相信她已安心做一个后宫之主。然而,若他的猜测当真,这位魔后应是从青叶出生之时便同魔主离了心。
想到这里,他便是仿佛随口感叹一般做出了进一步试探,“只可惜虽是有义,却非情之所钟。”
此话一出魔后的脚步便是一顿,稍稍默了默,最终只是仿佛没听见一般说起了闲话,“先前晨星祭司一直在观赏壁画,可是认出了其来历?”
她这话问得蹊跷,纪陌一时也摸不清这个女人的思维,回忆起那壁画的模样,忽地茅塞顿开,“芙蓉拒霜图,我记得多产自斐国画师。”
见他果真知道那是何物,魔后轻轻一笑,“难为晨星祭司连这都知晓,这些曾在大江南北兴盛的画作书卷,只怕很多斐国人都已不记得了。”
斐国曾是这世上最强盛的国家,也拥有着当时最为兴盛的文明,那时候,每一个斐国人都以此为傲,她虽是闺阁女儿,却也没有例外。
她的丈夫毁灭了她的国家,她所有熟识之人也在战乱中被魔洲军队一一斩杀,如今这仅剩的一个兄长,亦是暗京权贵的眼中钉,若非沉迷寻花问柳没有半分出息,只怕早已死去。
昔日斐国人被贬为低等奴隶时,她试图阻止,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妇人之仁。
在叶君侯眼中,她除了他应当什么也不在意,不该留恋故国,不该拥有其他亲人,更不该阻止他的一切决定。
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没有他的见识,也没有他的实力,原就该躲在他的背后安静等待丈夫满载战利品归来。
“成双,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乱了分寸,你要知道,天下美人何其多,这魔宫中从不缺你一个。”
那时叶君侯脱口而出的话,她至今回想起仍如鲠在喉,即便那人事后也和过去一样守在房中想同她和好,彼此相敬如宾的这些年仍是用各种方法试图回到曾经的模样,终究也是回不去了。
喜欢她,和她拜了天地,却又看不起她,从不允许她做任何决定,魔主叶君侯,当真是令人伤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