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 神农鼎与自己的守护仙人风含情发现这个世界出现异常试图阻止, 结果神农鼎被天地戈刺穿器身不得不借用人类身体续命,而风仙也是身负重伤,隐藏于民间收集情报。
三年前,有一神秘存在出现于任青崖身边,并将纪陌创造他的真相透露, 得知一切的妖王驱逐纪陌,并开始追寻天人背后隐藏的秘密。
然后,便是夜明君于碎冰湖发现神器踪迹,任青崖落入神农鼎手中,这期间二者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以至神农鼎断言自己可以在十日内解决此事。
按照神农鼎的说法,那件神器创造天人便是为了寻一个满意的新主人,如果任青崖身边的神器真的是天地戈,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或许,妖王发现吸收天人力量的方法并不是偶然,而是天地戈知道夜明君来了此事注定无法继续隐瞒,所以刻意引导任青崖去研究天人,准备收获成果。
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纪陌想想夜明君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看上了自己,天地戈对任青崖也算是非常执着,不经就怀疑道:“你们神器是不是就好文艺青年这一口?”
听见这话夜明君也是想了想,这便微笑着回应,
“羲皇自创造四象八卦之后每日都在探索天地奥秘,可能是看惯了他沉思的模样,我们这一脉的神器都很喜欢擅长思考的人类。不过,九幽天地戈好武,山河社稷图好文,而我,更享受被珍爱的感觉。”
同样是被亲爹影响的口味,为什么只有你听起来完全没在做正事啊!
他们这喜好和自己的用途倒是完全对上了,纪陌虽是无奈地腹诽着,原本沉重的心情却也因为和夜明君的谈话放松了许多。以至于当坐在树下的妖王进入视野,他竟还有心情去想:这片瓜地和白鹿的文艺画风可不怎么合,是不是该施法飘几片雪花渲染下气氛。
夜明君自然也发现了白鹿的存在,见纪陌停了脚步,只将随身画卷放入他手中,小声嘱咐道:“记得让系统开启最强防御模式。”
风仙自昨夜得了纪陌回复,回来禀告结果后便在门外等着,如今见夜明君担忧只悠悠道:“请放心,我就在田里放牛,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纪陌倒不是很担心任青崖会对自己动手,依言命系统注意防御,便拍了拍夜明君的手,“你继续助神农鼎修复器身吧,我去和他聊聊。”
夜明君来找神农鼎自然不可能就是来皮的,他的这位同伴受损严重,若不赶紧修补,只怕待到夺舍的身躯阳寿一尽,器灵便会真正湮灭。
而现在,也是因为夜明君毫不在意消耗自己法力对他进行修复的行为,神农鼎才真正将他们视作盟友,知纪陌要来便吩咐了风仙好生看着。
神农鼎将这处院落打理得极好,虽没什么名贵花草,田地却也收拾得很干净,放眼望去尽是绿意,初夏的阳光亦是暖得正好,然而,虽是一片好风光,若看的人不将其放在眼里,那也没有意义。
今日的妖王已化作人形,就坐在树下的青石上沉默不语,过去比少年纪陌显得成熟许多的面孔,和现在的他倒是真正的相似。
纪陌拿下无厌后便没了视线,还没见过自己长大后的模样,如今瞧着妖王的面孔,只在心中暗道,还好,至少没让夜明君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纪陌做了一夜心理准备,如今心态也算平稳,知道以任青崖修为不可能没发现自己,大概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唯有沉默。
他已不会再停滞不前,便率先开了口,“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
三年不见,纪陌的声音比起过去稳重了许多,曾经属于少年的清脆语调已寻不出痕迹,让任青崖感到熟悉又陌生。听见此话,他仍是保持侧身对着纪陌的姿势,以平淡的语气回道:“我只是叫风仙劝你接受修为,没想见你。”
看吧,他说什么来着,开口就是一把刀扎上来,坑爹儿子怼人的路数他还不知道吗?
面具下的眉毛悄悄一扬,纪陌径直步入主题,“自己弄出的伤,只要给出高额赔偿,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是纪陌创造的天人,他很容易就能推测出对方的想法,然而,同样的,对他的意图,现在的任青崖也已能够逆行揣测,虽被问得身子一僵,眼眸很快便冷冷横了过来,
“那么,自己伤过的人,只要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可以把过去的所有回忆一笔勾销?”
当然,不能。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答案,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齐齐陷入了沉默,这也是纪陌不愿见面的理由,人心都是肉长的,互相捅刀子又不好玩。
然而他到底成长了,虽是默默叹了一声,仍旧在妖王身边坐下,再抬头已是心平气和地问:“好吧,让我们停下这种互相伤害的行为。既然明知不能,为什么又要把修为给我?”
“原因不重要,这件事对你没坏处。”
妖王身边已许久不曾有人靠得如此近,他看向身边人的眼眸隐隐有些诧异,只是言语间仍冷淡地劝道:
“他现在喜欢你,宠着你,如果某一天不喜欢了呢?你又不是能够抹去自己想法只做另一个人附属品的性子,倔强起来受再多的伤也不肯服软认输,若没有修为,在仙神的世界里该怎么活?”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纪陌回想片刻,才发现竟是和遇上夜明君时的自己想得别无二致,一时便忍不住轻叹:“还真是亲生的,连想法都和最初的我一模一样。”
想起夜明君,纪陌原本冷漠的语气忽地柔和了起来,也不知是在和任青崖对话,还是说给自己听,只是轻声回应,
“没关系的,我现在比过去也成熟很多了,连你都可以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更何况是夜明君。若真的有一天因性情不合分开了,只要有过这些最好的回忆,我也能一个人走下去。”
“父亲,我以为你会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们绝不会分开。”
直到此时,任青崖才发现,纪陌真的是变了很多,好像少年时期的棱角都在岁月中磨平,不再与任何人针锋相对,也不再争强好胜一定要分出个对错,对于不同意的事更是学会了忽略。这些明明是成长了的表现,可却比过去质问他的模样,更让他心里闷得难受。
“我不信誓言,也不信感情,我只是相信夜明君不会让我如此难受。”
久违地再被如此称呼,纪陌也有些恍惚,然而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想着,
是啊,在任青崖心里他应该还是过去执着于完美和理想的形象,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不会再因害怕伤害而去放弃可能会有的幸福。
这是任青崖所不能理解的情感,他知道这都是拜那个仙人所赐,此时也只能闷闷道:“就这么喜欢他吗?”
“是真爱,对吧?”
纪陌知道这样的选择放在过去,他自己都会觉得颇为疯狂,只是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忽地就发现,什么事情说开了,也就不难面对了。
“其实这样的感情,若你的剧情再往后一些,遇上我安排的女主角,你也该有的。这个剧情点选的真不好,偏偏就停在你刚刚脱离修士控制的青年时期,还没有遇上追随自己的同族,也没有好好去爱一个人,更是不曾明白天下苍生的辛苦,就这样满载着对人类的恨和防备诞生在这个世界,既然还没体会过身为主角的好,恨我也是难免的。”
得了任青崖的消息,这些天纪陌很难安眠,只要一合眼就忍不住去想很多东西,唯有和夜明君亲密到不分彼此时,才能让大脑保持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思考。
他已经想明白了,其实天人和作者之间是不可能和谐的,创造了主角所爱世界的是作者,可反派和那些主角所憎恨的事件也是他们一手创造,而恨往往比爱容易。
苏格能如此喜欢神明,只因为《至圣先师》是游历天下领悟人生道理的寓言小故事,现在除了宋乔那样的异数哪有作者敢写这种题材。
自己用尽心血创造的主角,其实不会喜欢这个故事,也不会喜欢他们这些掌控命运的作者,这样的现实虽然残酷,一旦接受,就不会再添上无谓的感伤。
“我来之前还想着定要你亲口承认自己后悔了,真到了你面前,却觉得纠缠下去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