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奇怪为什么慕婉玉那么多人上门求娶都不曾答应,看那男孩儿的岁数只怕自己都还没过门就已经珠胎暗结。只是为什么祁佑清当初不直接跟慕婉玉提亲?那样不就不用做外室藏那么多年了!
“夫君,你先上去坐吧,不用担心我,我有些话想对姐姐说”正在慕婉筠愣神的时候慕婉玉温柔的对着祁佑清道,而祁佑清也点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祁佑清上去坐定之后慕婉玉就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婉筠。看了一会儿就蹲在了慕婉筠的前面,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的好姐姐,你知道吗?看到你变成这样我真的好开心。你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不直接嫁给佑清对吗?”
还不待慕婉筠说话慕婉玉的表情突然变得狠厉起来道:“还不是因为父亲偏心,因为你是嫡长女,而我母亲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妾抬上来的继室!所以佑清的母亲嫌我出身够不上她儿子,嫌我对他儿子没用,硬是娶了你这个丑鄙不堪的肥婆,我名不正言不顺的藏了八年!你的位置应该是我的!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说着貌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开心的笑了起来接着道:“不过现在你已经没用了,姐姐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接手这一切,好好照顾佑清的,说起来你的命可真好,我娘从你十五岁就给你喝绝子汤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怀上。”
慕婉筠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慕婉玉如遭雷击,原来她一直不能孕有子嗣是因为她喝了三年的绝子汤,还是那个她一直以为真心对她好的继母亲手端给她的!以为对她有情的丈夫是利用她做仕途的垫脚石?是嫡长女是她的错吗?父亲对她好是她的错吗?
慕婉玉的母亲出身低贱,根本够不上扶正做继室,当初慕婉玉的母亲扶正还是她极力坚持的,祁佑清能从寒门嫡子有今天的位置都是自己去求父亲提携他,拿嫁妆给他铺的,哪曾想自己掏心掏肺着想的人都在利用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求腹中的孩儿能平安降生,就算粗茶布衣能求个安生便可。
慕婉玉见慕婉筠呆愣愣的不曾露出自己所期盼的痛苦表情,蹙起了修得弯弯的眉显得有些不满意。她想了想复又展颜一笑悄声对着慕婉筠道:“姐姐,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母亲怎么死的吧?”说完这句慕婉玉如同孩童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慕婉筠猛的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慕婉玉,她母亲过世的时候她只有九岁多一点,只听一直跟在身边的嬷嬷说她母亲是因为生产她弟弟失血过多而亡的,最后一尸两命,难道这件事也跟慕婉玉的母亲有关?慕婉筠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慕婉筠惊愕的表情让慕婉玉有些满意,她接着道:“是我娘买通了产婆,让她使劲儿的折磨你娘,你知道你娘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吗?她嗓子都疼得喊哑了,最后精疲力尽血流干了才死的。你叫了我娘这么多年的娘,你有没有觉得对不起你死去的娘?”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看着慕婉玉癫狂的笑脸慕婉筠目呲欲裂,她一直蒙在鼓里认贼做母这么多年!她对不起她娘,对不起自己,这一瞬间她想把慕婉玉和她娘活生生的吃下去。慕婉筠猛的起身朝慕婉玉扑了过去,刚把慕婉玉扑倒在地她就被一股巨力撞在一直护着的腹部。
原来是祁佑清把她踢开了,感受着腿间流下温热的液体慕婉筠意识有些模糊,只听见祁佑清吩咐家丁把她乱棍打死,在被拖出去的时候恍惚看到祁佑清焦急的抱着脸色煞白的慕婉玉怒吼着找大夫。
感受着棍子如雨点般密密杂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慕婉筠肥胖的身躯翻滚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如一场梦,就在今天梦醒了。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慕婉筠在心中的恨意已经让她感受不到痛楚了,若是有下辈子,自己一定不再奢求这虚无的感情!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就算成为厉鬼不入轮回也想让她们尝尝同样的滋味儿!
☆、第 2 章
天空飘下一朵朵白茫茫的雪花,把一切能见的地方都揽入怀里,让世界一片惨白。
慕婉筠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周围一片温暖,若这是一场梦,她不想醒来,永远沉睡。这样便不会再有那彻骨的痛了吧。
一座同样被白雪覆盖的女子闺阁里升着炉火,把冬日的严寒隔绝在了阁楼外,粉色的纱幔垂下来挡住里间,隐约可以看到一张雕花木床,上铺红色锦被,一个八(九)岁的圆脸女娃娃紧闭着双眼躺在宽大的木床上。突然女娃娃猛的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粉丝的纱幔。
慕婉筠看着眼前的一片粉色觉得脑子有些不清醒了,她不是被乱棍打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闺阁里?难道有人救了她?是父亲吗?想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身边的人只怕都是慕婉玉安插的人手,慕婉玉隐忍八年怎么可能让别人有机会救了自己。
慕婉筠想不明白想着干脆出去问一问就知道了,于是翻身坐了起来,身上并没有预感的疼痛传来。在看到自己抓着锦被的手的时候慕婉筠呆立当场,她把手伸在眼前晃了晃满脸不可置信。那是一双跟她一样肥厚得关节都下陷的手,一双小孩的手,反正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慕婉筠急急忙忙的掀开锦被跳下床,跌跌撞撞的往记忆里铜镜的方向扑过去。她看到铜镜里的确是她却也不是她,镜子里的女孩圆滚滚的身材和脸蛋分明是她九岁的时候,这时候母亲还未过世。
从小她娘的贴身大丫鬟就给她吃各种容易长胖的食物,她以为那是为了自己好,喜欢自己才给自己吃的,现在想来那个大丫鬟跟慕婉玉的娘柳紫烟是一同伺候她娘的。
柳紫烟还真是没脸没皮,趁她娘怀着她时爬上了她父亲的床,随即就怀上了慕婉玉。她的母亲姜氏生性善良,见柳紫烟怀有身孕以前还伺候过她就做主给柳紫烟抬了姨娘,她娘大概不会想到最后她们母女两都死在了柳紫烟的手里。
正在慕婉筠摸着自己圆脸发呆的时候,外面咋咋呼呼的进来一个十一二岁梳着丫鬟髻的女孩儿。
“小姐你醒了啊!你怎么穿着里衣就下床了,你才受凉没多久快躺回去!”说着就费劲的拉扯着比她重了不少的慕婉筠往床上走去。
慕婉筠看着眼前娃娃脸的女孩儿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这是荷色,她家的家生子,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说是丫鬟其实就跟姐妹差不多。
慕婉玉欺负她的时候荷色都在前面挡着,为此挨了不少打,因着不放心自己,荷色年满二十都未嫁。却因为自己听信了柳紫烟的话,误以为她偷了自己凤冠上的明珠而把她乱棍打了出去,不知荷色一个女孩儿带着伤背着偷窃的骂名是如何过活的。慕婉筠觉得她不止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很多人。
看着慕婉筠红了的眼圈荷色一下子急了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拽疼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先躺着我去找大夫。”说着就匆匆忙忙要往外走。
慕婉筠伸手拉住了荷色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慕婉筠生怕这是一场梦,放手了就再也看不到了。荷色被慕婉筠肥厚的身躯撞得向后仰了仰,却努力稳住身形伸手费劲的环住了慕婉筠粗壮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慕婉筠的背。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荷色就在这里,荷色会保护小姐的。”荷色抚摸着慕婉筠轻声的安慰着她。
荷色用细瘦的臂膀环绕着慕婉筠,她靠着荷色单薄的胸膛,感受着那隔着衣服散发出来的热度,慕婉筠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一切都还没有不可挽回。
主仆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过来,一会儿一个身着玫红襦裙,外罩大氅的貌美妇人被人扶着走了进来,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看上去有些气喘,继而后面跟着走进一个一脸正气英武不凡的皂袍男子。
慕婉筠在看到貌美妇人的时候眼泪终于决堤似的往下落,吓得貌美妇人赶紧走上前来想抱住她,却发现隆起的腹部着实不方便转而拉着她的手道:“筠儿你怎么了?告诉娘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藕色快去叫大夫!”一旁的藕色听闻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慕婉筠满脸焦急的母亲眼泪不受控制,伸手抱住姜梓馨的手臂哽咽道:“娘!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姜氏拿出手绢擦着慕婉筠肥胖脸颊上纵横的泪水,一脸慈爱的道:“筠儿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没有对不起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答应娘下次不要再调皮了,这大冬天的掉进池塘会没命的!”
是她太调皮了吗?明明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虽然她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绝对跟柳紫烟母女脱不了干系。上一世她就是被推下去病了半个月,她的病刚有一些起色却迎来了母亲的噩耗,她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柳紫烟“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让她在母亲尸骨未寒之际就找上父亲,让他给柳紫烟扶正。
慕婉筠还清楚的记得,在她以死相逼最终她的父亲妥协了,那时父亲看向她时眼中布满了失望。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柳紫烟的虚情假意,如果不是她还有用如果没有父亲护着她,只怕柳紫烟早就置她于死地了。
想着慕婉筠却道:“娘,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调皮,会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是啊!大家都会好好的,既然回来了她一定会护得母亲和她腹中的孩儿周全,不会再重蹈覆辙让柳紫烟母女得逞。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死过一次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哭了一会儿慕婉筠平静了一下心情,抬头望向从进来就不曾说话一直静静看着她们的皂袍男子,那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真正的布衣侯。
慕状元生于普通的平民家庭,父母期待他能中状元于是给他起名“慕状元”,省吃俭用给他去上村口的学堂。当时正值战乱,为给他上学家里快揭不开锅,慕状元在跟着村口老先生摇头晃脑咿咿呀呀的念了两年果断弃笔从戎。
看着随处可见的饥民慕状元憋着一口怨气在战场上拼命的厮杀,好巧不巧救了当时带兵出征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凤城天。从此凤城天有意无意的观察他,发现慕状元乃将帅之才,做一个步兵实在浪费,于是开始提携他。
而对于凤城天的知遇之恩慕状元也是相当感激,对凤城天唯命是从,凤城天登基慕状元也官拜正二品总兵。慕状元领兵平定了周围的国家让他们俯首称臣,为嘉奖慕状元的壮举皇帝下诏封侯,虽是虚衔但也从平民跻身贵族。
慕婉筠看着一身刚毅的父亲思绪万千,当初逼迫父亲扶正柳紫烟,硬是要下嫁祁佑清,求父亲提携祁佑清的一幕幕好似还在眼前。父亲从来不说出来却实实在在的对她好,只是她当初被猪油蒙了心,负了所有真正对她好的人。
“爹爹”慕婉筠走过去轻声的叫了慕状元一声,因为慕状元出身平民,所以他跟姜梓馨的孩子一直叫他爹爹。伸手拉下父亲高大的身躯,慕婉筠轻轻的搂住了慕状元的脖子。
慕状元的身体僵了僵双手伸在两旁不知如何反应,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时他看着小小软软的慕婉筠想抱却不敢下手,他不太会表达情感导致这个女儿从小不跟他亲近,如今突然靠近他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反应不当让女儿更加疏远他。而姜氏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父女欣慰的笑了起来,这就是她心里一直求的。
“夫人,奴婢把大夫找过来了。”藕色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温馨,姜梓馨有些责怪的望着藕色,藕色不明所以有些委屈,不是让她找大夫吗?她一刻不停的把大夫带过来还是她的错?
“筠儿,你先躺上去让大夫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姜梓馨柔声对慕婉筠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