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去趟幼儿园。”江立不自在的别过脸,拍拍床上的枕头开始赶人。
“你打算怕我怕到什么时候?”窝在他床上的沈惊蛰一动不动,“我是他姐姐,他是为了我离家出走的,照你这种逻辑,我现在应该都不用抬头做人了。”
……她误会了。
或者说,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在深夜刚洗完澡窝在男人的床上孤男寡女的有什么不妥。
江立苦笑。
沈惊蛰居然还是这样,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迟钝的不像是个直立行走的高等生物。
其实是有原因的。
沈家重男轻女,沈家沈奶奶重男轻女还封建迷信,是那种看到女孩子被强奸的新闻会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指指点点的说女孩子就应该多穿点,穿成这样真的是自作自受的可怕妇女。
所以沈惊蛰在十几岁叛逆的时候穿的很少,身边的男性朋友很多。
他也是成年很久之后才发现,沈惊蛰那时候的叛逆行为其实也是被沈奶奶洗了脑的。
物极必反,沈惊蛰更喜欢和男人称兄道弟,心底深处排斥男女有别。
没想到八年后她仍然是这样。
身处在都是男人的刑警大队,对男女之防仍然无可救药的粗神经。
这样很好……
起码说明沈惊蛰没有他和沈宏峻这两块狗皮膏药,身边也仍然没有不安好心的人。
“不是怕你,我二十六岁了,男女有别。”江立实话实说。
何况他还一直都喜欢着她。
虽然他非常清楚,沈惊蛰把他的喜欢归到了青春荷尔蒙太多,看到母鸡都是双眼皮这一类上。
沈惊蛰眯眼。
如果不是突然响起的手机,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揍他。
记忆中穿着开裆裤天天耍酷的小屁孩居然一本正经的跟她提男女有别。
她都还记得这家伙变声期时候的嗓音,还有青春期额头上冒出来的痘。
一个哪怕脱光了在她面前,她也只会觉得这娃最近吃的不错的男人,男女有别什么?多的那三两肉么?
***
电话是老姚打来的,高速闸口发生车祸,幸运的是双方都只是轻伤,不幸的是其中一方很有钱,要求做活体损伤鉴定。
她住的地方离公安局很近,这种半夜接到任务的事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挂了电话居家服都没换,只是在外面套上那件巨无霸黑色羽绒服,然后拿了一顶很丑的毛毡帽子戴好,怕自己半干的头发在夜色中冻成冰。
“我和你一起过去。”江立也跟在她后面穿衣服换鞋子,手里拿着一块快干布。
“采新闻?”沈惊蛰的脸都藏在了毛毡帽子里,披散的头发遮住视线,她吹了两口没吹开,直接皱着眉忽略,开始和脚上的雪地靴作斗争,“我记得春节你们台安排了记者在局里值班。”
所谓的值班就是在休息室里待着,看到民警值班室里闹腾了就冲进去瞅两眼有没有新闻点。
江立没回答她,他正低头把沈惊蛰的毛毡帽子摘下来,用快干布很迅速的揉擦了几下。
他手大,擦了两三下沈惊蛰半干的头发就接近全干,然后江立又顺手梳了两下,熟练地扎了一个发髻,再帮她戴好毛毡帽。
沈惊蛰喜欢长头发,原因是懒。
短发需要定期去理发店修理,不然就得经历不长不短的尴尬期,她向来烦一动不动坐在理发店里这件事。
这算沈惊蛰为数不多的和女人娇气相关的习性了,江立很乐意纵着。
只是纵得太久了,沈惊蛰已经习惯。
此刻也只是怀念的扬了扬嘴角,就没心没肺的出了门。
留下身后的江立偷偷的把手放到了外衣口袋里,他手指上仍然残存着沈惊蛰头发微凉的触感。
这件事情,不太妙。
江立皱眉。
从意外遇到沈惊蛰开始,他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似乎每时每刻都有喷涌而出的迹象。
他到x县不是做记者的。
也不是,来圆自己年少的女神梦想的。
他看着前面这个一直往前走的女人,她绝对不会回头看他,哪怕看他,也是目光坦然毫无绮丽念头的那种。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八年的光阴,在沈惊蛰身上似乎没有构成任何困扰。
她甚至没把他当男人。
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勇往直前。
***
公安局大院里停了一辆拖车,拖着一辆残破了的出租车和一辆车尾灯报销了的阿斯顿马丁db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