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能在这后宫之中争得一席之地的,都不会是些蠢人,有的是个一叶障目看不清真相,但只要稍稍有人点拨一下,她们便能想清楚其中关键。顾倾城的一番话,她们虽然并不完全相信,但也不会就此忽略。

待到特意请来的满堂宾客都一一离去之后,容妃忽然直起身来,手上一个用力,便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就这样她仍旧不解气,又将屋内的摆设之类的砸了一通,直到手臂累的再抬不起来,她才倚在床边喘息,眼底满是愤恨,“顾倾城,谢锦曦,总有一天,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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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顾倾城这边,从含光殿回来之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叫人备水,在浴池里将全身上下细细擦洗了一遍,那身穿过的衣服则是被拿到后院去烧了。

这后宫之中如果一定要有讨厌的人的话,那么她的答案会是皇帝跟容妃。这两个人,一个脏得让她觉得恶心,而一个也同样让她觉得恶心,不过造成这种结果的方式不同罢了。时至今日,每每想起当初发生的那件事,她都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若她早早看清了楚念容的为人,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发生了。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晚上。在顾倾城预料之中,宋鸿逸果真来了芳华殿,且是一脸的怒容,显然是想来给容妃讨公道的。

是以顾倾城索性连招呼他坐下都懒得,整个人慵懒的倚在床上,表情颇有些漫不经心,“怎么,你是来为楚念容讨公道的?”

宋鸿逸对她冷笑,“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朕过来是所为何事。朕就不明白了,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女子,为何你总是跟念容过不去。”

顾倾城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道理,硬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大约就像对厌恶你是因为嫌弃你脏,而不喜欢她则是因为太过虚伪做作,明明我都知道她为人如何,她却始终要装给我看。一句话,就是生理性厌恶。”

宋鸿逸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不想与顾倾城争吵,沉默片刻之后,尽量心平气和的与她说,“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何苦记仇至今,仍旧不肯放过念容……”

这回换顾倾城冷笑了,“宋鸿逸,这世上的事不可能永远两全其美,当年的事我会记得一辈子,我跟楚念容之间,最终只能剩下一个!到那个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还会像今日这般待她!”

两人之间的谈话十分的不愉快,并且始终没能达成共识,最终以宋鸿逸愤怒拂袖而去收尾。他走了没多久,顾倾城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宫里却出了大事,柳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与她说道,“娘娘,出事了,刚从朝阳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小产了!”

☆、第18章

顾倾城闻言,方才升起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不少,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柳绿喘着气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尽数与顾倾城说了。

原是这事并非刚才发生的,而是一早从含光殿出来,回朝阳宫的路上,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宫门的时候,抬着轿辇的人不知怎的脚下打了滑,坐在轿辇中的皇后虽然没有正的摔倒,但也给吓得不轻。随行的宫女没等回到朝阳宫便匆匆去了太医院请御医过来。

皇后回到朝阳宫没多久,御医也赶了过去。因为皇后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几位御医轮流搭了几次脉,彼此交流过数次之后,方才给了并无大碍的结果。只是皇后仍旧不放心,又差人去将李太医给接进宫来,得出的结果也是并无大碍。

皇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瞧着天色渐晚,困意袭来,便早早的睡下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才睡下没多久,皇后又醒来了。这一次是被痛醒的。在一旁伺候的宫女瞧着皇后面色发白额间布满冷汗,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待听得皇后说是肚子痛之后,她颤巍巍的掀开锦被,瞧见床上浸染开的点点血迹,差点没晕过去。

原本安静的朝阳宫中顿时喧闹起来。方才回到太医院没多久的御医统统又被召了回来,回到家中方才歇下没多久的李太医,也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匆匆又赶回皇宫。等他赶到朝阳宫的时候,皇后的寝宫里已经跪了一地的御医,有人瞧见他的身影,仿佛看到救星了一半,踉跄着跑过来将他拖进去。

躺在床上的皇后面色苍白,比之前几日下的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还要白上几分,几乎找不见半点血色。似是听见了响动,原本闭阖着的眸子费力的撑开一条缝,血色尽失的唇瓣微微开合,瞧着口型是在叫李太医几个字。

李太医瞧着皇后的样子,心中大致就有了猜测,待搭过脉之后,结果当真如他的猜测一般。李太医叹息一声,在床榻上跪下请罪。

半天不到的时间,皇后便由并无大碍到性命危急,这消息顷刻之间便在后宫传开了,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顾倾城听完柳绿的话,眉头微微蹙起。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小产,最多也就是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伤了身体,但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因为皇后膝下已有一子,且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珍贵补药,又有医术卓绝的太医,花点时间慢慢将养着就是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是到了这种危及性命的地步。柳绿虽然没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顾倾城心中已有猜测,皇后这情况十之八|九是被谁下了药的。顾倾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容妃。毕竟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却偏偏在去了含光殿小坐了一会儿之后,回去就出了这般情况。

但是很快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这后宫之中,她大概算得上最了解容妃的人,那是个善于隐忍伪装工于心计的女人,若是她想对谁下手,绝不会做得这般明显。这样想来,就是有人在暗中动手,想要一箭双雕除掉皇后与容妃两人,或者,其实连她也算计了进去,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顾倾城沉思了良久,只是这事所知道的线索毕竟太少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多的可能。她索性不想了,反正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皇后的生死也与她无关,因为她从来没想过那个位置。不过话虽如此,这朝阳宫却是得走上一趟的。

“替本宫更衣。”顾倾城淡声说道。

因为只是去探望病重的皇后,用不着盛装出席,顾倾城索性只用两只檀木簪子将头发挽起,再穿上一身素色袄裙,披了一件狐裘披风,便乘着轿辇去了朝阳宫。

顾倾城赶到朝阳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妃嫔候在殿外了,大多行装从简一脸关切之情,却也有不长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立于人群中,再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端的是我见犹怜。见得顾倾城来了,众人纷纷行礼。

顾倾城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便踏进了寝宫内。

越过黄花梨雕螭龙绿石插屏,便见得跪了一地得御医,也不知是方才跪下的,还是从之前跪到现在就没起来过。顾倾城瞧着跪在最前方是李太医,略一思索之后,便转过头去吩咐随行的永宁,“去把李太医扶起来,带到隔间休息。”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极小,但这屋内此刻极安静,坐在床边的人自然也就听到了,转过头来看向她,眼底的情绪一时之间复杂无比。

“见过陛下。”在外人面前,顾倾城永远保持着该有尊卑礼仪,见得宋鸿逸点头之后,她才走过去在皇后床边站定,低声问道,“皇后娘娘情况如何?”

宋鸿逸脸上带着少有的愁容,微微摇头,“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顾倾城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去了隔间。

李太医见得顾倾城进来,想要起身给她行礼,却被一旁的永宁给拦下了。李太医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短时间内往皇宫走了两个来回,之后怕是又在殿内跪了许久,这会儿看起来脸色也是不大好,他开口道,“老臣在此谢过娘娘了。”

顾倾城从来不是施恩不图报的人,点头应下之后,在一旁坐下,同李太医询问了一番,从他口中得知了皇后的具体情况,竟是比想象的还要差。

“皇后娘娘她……怕是活不过三天了。”李太医如是说道。

☆、第19章

得到这样的答案,顾倾城多少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你不久之前替她把脉的时候,就一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太医摇头,“老臣当时替皇后娘娘把脉的时候,她的脉象是正常的,但是这会儿回想,却发现之前遗落了一些细节,当时皇后娘娘便是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但是脉象却十分平稳,丝毫看不出有受惊的迹象,这本来就是违和的,当时老臣却是没注意到。说到底,只怪老臣才疏学浅,不仅当时没能看出问题,便是如今,也仅仅只知道皇后娘娘是中了毒,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毒……”

李太医本就不是善谈的人,身为御医更是要管好自己的嘴,谨记“祸从口出”这四个字。若不是问话的人是顾倾城,这些情况他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他也算是伺候过两朝帝王的人,这后宫之中的宠的妃嫔也见过不少,唯有顾倾城一人不曾有求于他,却从头到尾都对他礼遇有加。或者说,她对所有的医者的态度总是比较宽容的。

顾倾城闻言,有些诧异,“李太医你竟然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