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对阴阳师道:“这桩买卖,再多的银子我们都不接了,先生另请高就。”
话毕,八人拿上自个的龙木和绳索纷纷离开。
阴阳师挽留不下,急的跳脚。
他做法事几十年,还从没遇上过这样不顺的白事。
眼见抬棺的人走个干净,阴阳师愁的也想撂手不管,可出殡在即,不将死者安抚好了,他也忌讳。
于是,阴阳师捻起一撮纸钱点燃,嘴里念念有词。
秦野从地上爬起来,他似乎冷静了。
然而只有姜媃才晓得,秦大佬这不是冷静,而是发病的更厉害了,就跟黎明前的黑暗一样,正是最黑的时候。
罗氏很是幸灾乐祸,心头自是得意。
在旁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看看,我就说死人睁眼大凶,这出殡还没出门呢,抬棺的人就走了。”
“要我说啊,还出什么殡啊,直接丢出去得了,省的出更大的事。”罗氏一径作死,半点也不顾及。
她似乎从没想过,秦家丢脸了,她同样脸上无光,别人家都是将丑藏着捂着,唯有她是嚷的全城皆知。
连姜媃这等穿来没几天的人都晓得,秦昭出殡这番变故,约莫是要被人笑话了的,指不定别人还会在背后骂罗氏一句“傻批”。
从放棺到抬棺的人离开,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老夫人罗氏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腆着老脸问阴阳师:“先生,不然我们出三倍的银钱,再找找人?”
阴阳师叹息摇头:“刚才那几人是熟手,干活最是麻利,现在只有再重新找人,不过这时辰可就要耽误了。”
老夫人心一提:“耽误了会如何?”
阴阳师道:“我刚念了咒,安抚了亡灵,一时片刻没事,但还是不能耽搁太久,不然亡灵不进阴门不入轮回,可是要成凶煞恶灵的,到时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府上。”
听闻这话,老夫人才后怕起来。
罗氏还在那头叽叽咕咕的说风凉话,老夫人顾氏心头一怒,手头翠竹拐杖啪的扔过去砸她身上。
“你这个刁妇,给我滚!”顾氏喘着粗气道。
拐杖并没有砸到罗氏,但也让罗氏吓了一跳,她悻悻闭嘴不说了。
老夫人又唤来长子秦桓之:“把你媳妇拎回去,莫丢人现眼。”
盖因罗氏娘家之故,秦桓之在罗氏面前竟是矮一头惧内的很。
他讪笑两下:“娘,我劝劝她,您莫气坏身子。”
老夫人眼一瞪,没好气的给了秦桓之一耳瓜子:“没出息的东西!”
秦昭出殡不能耽搁,老夫人遂吩咐:“老大,你多花些银子,再找人抬棺,至于敏学我不信罗氏的话,你抱……”
“你们干什么?动不得,动不得……”
顾氏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就响起阴阳师失态到尖利的嗓音。
两人寻迹看去,顿惊的眼皮猛跳,亡魂大冒。
“小五,你要干什么?快给我放下斧头!”顾氏嘶声竭力地喊起来。
老大秦桓之也是胆颤心惊,想过去阻拦,但碍于如斯发疯的秦野又不敢。
电光火石间,老夫人顾氏想起姜媃,连忙抓着秦桓之手问:“昭儿媳妇呢?快,昭儿媳妇能劝……”
话才到这,顾氏就在骚动的出殡队伍里清晰地听到一声软糯嗓音——
“小叔,我帮你!”
顾氏急急往前几步,一眼就看到秦野挥着斧头砰砰地砍在棺材盖子上,他身边还站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在帮忙捡碎木块。
“完了,完了……”顾氏怒急攻心,差点一口气缓不上来。
姜媃也差点一口气缓不上来,说多了都是泪。
她原本在观望事态发展,可看到秦野回府摸了把斧头出来,她心提到嗓子眼,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怎么回事,那双脚不自觉就走到了他面前。
紧接着,她就见秦野一下一下砍着棺材盖子。
然后不经大脑的话,不由她控制的话就说出口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原身执念又在作祟,与其被逼着这样,她索性不管秦野想干什么都帮着就是了。
“嘭,嘭,嘭”黑漆棺材盖子不过片刻,就被砍落一角,封好的木钉弹跳出来,秦野转手就去撬另一边。
阴阳师欲哭无泪:“哎哟,真不能开棺,不能开啊!”
秦野阴沉沉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根本不敢近前,兴许是顾忌被惊扰的死人,也可能是忌惮他。
他咧嘴红着眼睛,同恶鬼无异:“时辰到了,我背我哥下葬,谁敢拦我,我就砍死他!”
他说着这话,手上斧头一挥。
“咔咔”两声,棺材盖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