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说桐艳丽的女儿去帝都,还投奔了许盈沫,她颇感意外。许盈沫跟她解释了自己过年不能回家的原因,又叫许佳倩给她拜了个年。
许佳倩已经在许盈沫的鞭策下,“棍棒底下出英才”,打电话的时候也老老实实地喊“阿姨”,帮着她姐一起扯谎:“嗯,我现在在这里考试,年后好几个学校,要考到三月中旬呢。姐姐说干脆就不回来了,暑假我们再回来看您。”
舒茂菁心里的滋味这叫一个复杂,不过还是尊重孩子的决定:“也行,你们俩好好过年吧,在外面吃点好的,不能亏待了自己。”她又郑重了口气叮嘱:“你也大了,过年后就成人了,不要再给你姐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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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倩喏喏地答应着,眼眶忽然就红了。
她妈妈的电话被父亲监视着,所以一直不敢和妈妈联系,过年连个问候的声音都听不见。
可是却在舒茂菁这里,听到了来自一个陌生阿姨的关怀。
虽然这关心都是冲着许盈沫去的,但她在一旁,也被惠及到了这份温情,许盈沫没有把她隔绝开。她本以为舒茂菁会讨厌自己,毕竟自己出身那样不光彩,还破坏了她们的家庭,然而舒茂菁什么也没说,甚至吩咐她们好好过年,不要亏待自己。
这是舒茂菁对许盈沫的信任,信任她的每一个决定,哪怕她收留教导许佳倩,也不会有任何置喙。父母对孩子的这种信任,如此难能可贵,也许,这正是许盈沫和妈妈感情如此深厚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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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倩一边悄悄抽鼻子,一边心里又觉得忐忑,好像有些对不起舒茂菁。阿姨这么关心许盈沫,嘱咐了这么多,她却在帮姐姐瞒着她。
生平头一次,她内心产生了一种辜负了别人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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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觉得六神无主——跑去边境拍盗猎纪录片,毕竟不是小事情。许盈沫叫她保密,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满脑子萦绕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如今虽然惹怒了父亲,可她却觉得在帝都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宽心,她害怕失去,害怕改变。
想找人倾诉,帮她分析出主意,可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谢斯哲?他们不熟。
宋琢言?更是遥不可及。
何润萱在剧组里赶拍电影;水兵曾经教训过她,她很害怕……
挣扎了几天,许佳倩忽然想到了赵婷。这个也是姐姐进大学后交的朋友,并且很靠得住的样子!
对,只有头脑谨慎、逻辑清晰的赵婷,才可以帮她做出一些正确的判断。而且,赵婷这个人很有分寸,如果请她保密,她一定不会声张的!
想到这里,许佳倩不再犹豫踌躇,她忐忑不安地联系了赵婷,请她挂帅狗头军师。
……许佳倩没想到,以为赵婷会保密的她,还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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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节格外晚,到了二月中旬,人潮涌动的春运才开始。
宁真拖着个桃红色行李箱,挤上了红皮火车,半条命都挤掉了,才满头大汗找到自己的位置,瘫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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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什么人都有,一个民工拖着两个大麻袋坐到了他的身旁,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两鬓发白头发枯黄的中年妇女,提着一笼鸡,坐在了对面。
宁真和那只鸡大眼瞪小眼,鸡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另外一个白色针织口袋里,两只鸭子伸出头,转着脑袋,深邃的目光扫视车厢,然后“嘎嘎嘎”地叫了起来。
宁真:“……”没关系,要淡定!毕竟他是一个这么靓丽不俗的人,就算坐硬座,周围全是鸡鸭鹅,也不能掩盖他靓丽的本质!
坚强地建设好心理高墙,刚才那个头发油油的民工,已经脱了鞋,身子一歪,挤到他身边,宁真很郁闷地往一边让了让,那个男人又大喇喇地伸了条腿过来,袜子凑到宁真面前,脚气瞬间四溢,沁人心脾。
宁真:“……”没关系,要淡定!毕竟他是一个这么靓丽不俗的人,就算坐硬座,周围被脚气环绕,也不能掩盖他身上喷的高雅香水!
自己买的硬座票……跪着也要把它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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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苍茫地看着自己周围,抠牙的、搓脚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怔住了——是许盈沫。
前几天发生争执后,他知道自己没道理,而两人这样撕破脸,以后大概不会有往来了。虽然惋惜,但他不好意思去道歉,只卯足劲儿想把这个纪录片拍出来,到时候证明给她们看。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许盈沫竟然会主动联系他——她,是改变主意了吗?
他平静地接了起来,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积极:“有什么事?”
许盈沫的声音在一片嘈乱的车厢中,清晰地飘了过来:“来接我。我在你身后。”本来想学谢斯哲,玩一把浪漫,可是天命不与,她要被挤死了……
宁真荒谬地想,这新年过的再晚,也没有到4月1号才除夕夜啊!他嘴角抽了抽:“我已经在火车上了。”
“是啊,我看到你了,我就在你身后!”
宁真张大了嘴,保持着这个姿势回头,就见许盈沫站在车厢连接处,被挤得腾空,依然霸气侧露道:“你发什么呆呢,快来帮我啊!我想好了,陪你去拍那个纪录片!有危险,我们一起担待。”
正接过行李的宁真:……
震撼过后,虽然挺惊喜,但你被一群携带鸡鸭鹅的旅客挤得双脚离地、卡在半空,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封腾·张翰·总裁,都完全没有了霸气深情的感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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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盈沫衣服都被挤得变了形,才来到宁真的座位上,后者帮她把行李放上货架,还如同做梦一般,回不过神来,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虽然在这样的时刻,看到她的到来,心里无疑是惊喜。但更多还是困惑。
明明那里是有风险的,明明我没法承诺保护你。我们也确实不是朋友,你答应我是情分,不答应我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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