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营去西京城难免会经过那些惨烈的战场,就在清晨时分,萧打虎的亲军一万余人已经全部战死了西京东门之外,直到他们最后一位战士战死,他们也不过是仅仅摸到了第二道冰墙。
西面的敌人可以离开,但是东面的敌人云峥不允许他们有一人一骑离开。
王安石和奚谷潵人想要进入西京城,就必须耐心的等待一下,等宋国的那些民伕将辽人的尸体搬开之后,他们才能顺利的进去。
空旷的原野上,无数的民伕在战场上搜寻着,只不过他们手里还握着刀剑,只要见到还有一口气的辽人,就会残忍的将兵刃刺进他们的胸膛。
原本懦弱的民伕,在强大的军队掩护下,他们的胆子也变得空前的大,有些人甚至还能一面笑嘻嘻的和同伴说笑,一边无情的屠杀着伤兵。
兵刃被堆积在一起,铠甲被堆积在一起,而后就是辽人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被宋人像木头一样的摞在马车上,然后运去远处的大坑里埋掉。
对于搜寻尸体这件事,民伕们非常的热衷,将军只说武器和铠甲必须全部上缴,却没有说辽人身上的财物如何处理。
于是聪明的民伕们就把辽人身上的财货全部收集起来,准备贡献给大帅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就当做是自己的工钱了。
来的时候就有大官说这里有的是发财的机会,现在看起来,此言不虚,只要大军一直打胜仗,自己就有的是发财机会。
只清理了一阵子东门的尸体,那些堆在地上的财货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且不说大宋制钱,光是各色珍宝就搜罗出来不少。
听说西门的尸体数量还要多,是东门的十倍不止,而且还拖拖拉拉的倒了十几里地。
东门这里有军卒和流民官看管不好私藏,西门那里应该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如果弄一两件好东西回去,不管是儿子娶亲还是闺女出嫁都有了本钱。
抱着这样的心思,民伕们清理战场的速度很快,中午的时候,东门外面就只剩下一团团乌黑的血渍,一个具辽人的尸体都看不见,连战马的尸体都被弄去了后营,准备当做食物在明晚的庆功会上食用。
王安石和奚谷潵人离开宋营到达东门的时候,没有了城门的城墙张着大嘴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城头只有一些残存的旗子在飘扬,却看不见一个守军,一些喜欢吃腐肉的乌鸦倒是密密的落在城头,准备从哪里找一块没有被宋人民伕收拾干净的肉块饱餐一顿。
透过空荡荡的城门洞子,王安石发现城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遍地的垃圾随风飘扬,滚动。
云峥特意给王安石派了五百甲士来守卫他的安全,不等王安石进城,郎坦的麾下精锐斥候就在大盾的掩护下当先进了城池搜索前进。
奚谷潵人一提缰绳,越过王安石和郎坦以及搜素的斥候走在最前面,跟在他身边的学生,用颤抖的哭腔喊道:“出来吧,战事结束了,太师接大家伙回家!”
郎坦听到这些人这样呼喊,眼中闪过一缕寒芒,不满的瞅着王安石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王师不杀妇孺,兽兵才会拿妇孺泄怒!”
王安石在云峥面前自然不会这样大刺刺的说话,但是对于郎坦他实在是没有解释的必要,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看在云峥的颜面上了。
“这个决定应该由大帅来做,转运使未免有些越权了。”郎坦脸色铁青,他不在乎几个妇孺,但是在乎主帅的权威。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的这句话老夫从小就诵读过,现在学以致用有何不可?”
“他们是辽人!”郎坦咬着牙道。
王安石轻笑道:“郎将军有挟泰山而超北海的本事,却不知有没有屠杀这些妇孺的本事?”
郎坦顺着王安石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无数衣衫华丽却破烂不堪的妇人带着男女幼童战战兢兢的从各处破烂的房屋里钻出来,惊恐的看着自己这群盔明甲亮的武士,如果没有奚谷潵人和别的辽人士子劝慰,她们很可能就会重新逃回自己的住处。
这些人都应该是辽人贵族的家眷,从他们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出来,西京城自从五年前云峥破神武城之后,为了防御来自雁门关的攻击,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一声令下,原有的百姓全部东迁,去了人烟稀少的中京,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因此城里面几乎没有百姓的存在,只有辽国军队和家眷以及一些专门和军队做生意的商贾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