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盯着文彦博半晌之后叹息一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就不怕矫枉过正?”
“国家懦弱一些,也比军阀割据要好!前唐之时,安禄山不过是一员胡将,地位卑下而恭顺。
然而平卢军节度使这个职位加身之后,短短十余年间他长袖善舞,官职一升再升,最终,安禄山已身兼数职,既任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又兼任河北采访使、御史大夫、左羽林大将军,封东平郡王。
欲壑难填之下又请求任河东节度使,玄宗把河东节度使韩休珉征为左羽林大将军,以安禄山代之。
安禄山母及祖母皆赐封为国夫人,他的十一个儿子皆由玄宗赐名,长子庆宗为卫尉少卿,加授秘书监,尚荣义郡主;次子庆绪为鸿胪少卿兼广阳郡太守……
如今陛下对云侯的荣宠不下当年的安禄山!”
云峥麾下将领闻听如此诋毁云峥不由得齐齐站起怒视文彦博,暴怒的憨牛甚至将腰间的长刀都抽出一半。
文彦博面无惧色,只是担忧的对云峥道:“云侯,老夫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对你只有欣赏之意绝无半点加害之心,你文采斐然,胸中锦绣文彦博万万不及。
别人一生能够通宵一门学问就足以自傲,而云侯不仅仅在兵法,军阵,练兵之道无人能及,白手起家三年间成蜀中巨富,连区区官场连横之术都捻熟于心,老夫心惊之余处处想要羁绊于你却一再败退。
老夫担忧者,唯有兵乱而已,若说云侯和安禄山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你的官职都是百战得来的,屡次解国家危难于倒悬之际。
如若在前唐,以云侯军功封王毫不为过!
然而,大宋不是前唐,前车之鉴不远,容不得我们不细细的思量。
观云侯左右皆是虎狼之士,闻听云侯受辱皆有死志,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军中气候。
这些骄兵悍将用来对付敌国自然是极好的,如果这些人的武器转过头来对付大宋子民,则天下子民尽皆沦为牛马矣!”
云峥皱眉怒道:“难道你认为老子真的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好走了吗?假如我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毫无疑问是你们逼迫的。”
文彦博晒然一笑道:“当今天下谁能逼迫云侯?你如今已然自成天地,北征的战车一旦开动万万没有停下来的道理。而西路军想要一路进攻到燕州如何能离得了云侯!”
陈琳听不下去了插言道:“宽夫以为老夫是死人不成?”
文彦博恼怒的瞅着陈琳道:“自你来到雁门关,回京的折子共有六十一道,六十一道折子中四十五道是在赞赏云侯指挥有方,十一道折子是在赞赏将士勇猛,两道折子在为王安石张目,三道折子是在为李东楚解释。没有一道折子是在执行你监军职责,这样的监军与庙宇中的泥雕木塑何异?”
云峥怒道:“文宽夫,你来边疆是来恶心我京西军的吗?西京一战我京西军伤亡惨重,即便是陈琳也亲至军前为将士鼓呼。
我们的职位都是用血换来的,这样的苦战,难道还换不来你的一丝尊敬吗?
既然你如此担心我们会有不臣之心,不如云某这就交出兵权让你来统兵完成陛下的北伐大计!”
文彦博面不改色的道:“老夫没有这个本事!云长生你也不必血口喷人,老夫针对的只是你和陈琳以及王安石,并非是这些百战兵卒。
将士们的功劳自然有司去评判,此次老夫携带的旨意中自然少不了陛下对将士们的赏赐!此次赏赐极为丰厚。老夫只会为他们欢喜,也乐意看到一位位新的将领能够脱颖而出,只有这样我大宋才会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人才,到了那个时候没有谁不是不可取代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云长生也不会成为我大宋西部攻击集群的唯一人选!”
王安石笑道:“文宽夫说的极为有理,骂人的话应该已经说完了,现在就说点好听的,免得寒了将士们的心。”
云峥苦笑一声就和陈琳离开了军帐,文彦博明摆着要自己和陈琳二人滚蛋,他好去收拢那些将士们的心。
陈琳出来之后依旧气咻咻的,在他看来论到对大宋的忠心谁能和他相比?文彦博委实不是人子!
“监军休要气恼,文宽夫向来与我不睦,只要见到我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知道我云长生是不是欠他的,好好的喜事都能弄得愁云惨雾一片。”
陈琳将手缩进袖子里低头道:“老夫如今离陛下远了些,就无端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说什么老夫只说好话不说隐私之事,没有的话让老夫如何说?
难道非要老夫构陷大将军和将士们不成?”
云峥失笑一声道:“恐怕你这样做才是一个合格的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