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他们才更应该守望相助,保住咱们永安侯府的门楣。”
三爷恨声念着,“永安侯府的门楣,永安侯府的门楣,呵……儿子为了永安侯府的门楣已经搭了一个骨肉进去了,您和大哥不是看不上吗?秉宰到现在还是个白身,整天呆在家里疑神疑鬼,这还不够吗?您非要儿子连最后一点指望也不剩下吗?”
“老三,你这是在怨为父?小六那件事纯属是他咎由自取,怎么能怪到你大哥头上?”
“要不是大哥把宰儿给养废了,我儿子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啪!”“你住嘴!”
“老爷!”蒋氏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丈夫,更没想到相公会为了他们三房向老爷子讨一个公道,这一刻,她只觉得以往所受的罪都值了。
底下的小辈都被突然爆发的三叔(伯)给吓住了,有心往外退,可又怕惊着屋里的长辈,到时候又得挨罚。倒是五爷,顾着上一辈的体面,挥手把底下那些小子和女眷都清出去了。
“爹,我们五个是兄弟,守望相助是应该的,秉宣秉宇他们这些小的要是也想抱成一团,那自然是好,可也不能一艘船把所有人都捆上吧。”
“儿子再说点您不愿听的,您就确定老大驾驭得了小十,我看未必吧。当然我不是说秉宣这个孩子不好,可拿他和小十比,就算我不说,您心里也有数。”
世子就不爱听这话,老五这意思就是他生的儿子还不如老三那个软面团喽,那他干嘛当年把小六交给他们大房养,自己带着不更好。
老侯爷心里的无力一阵阵的,他当然知道,秉宣这孩子太娇养了,没经历过风雨,心又不够狠,真要让他担起永安侯府,恐怕还得磨个二三十年。可现在朝堂上风云变幻,永安侯府需要一个坚定果决的继承人能在朝野面前立得住,挺过这段艰难的时间。小十各方面都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好到他都不可能屈居人下。原本老爷子都想好了,父母在不分家,只要他活着就能压住三房夫妻俩,小十不管认不认都得为永安侯府筹谋,等他去了,秉宣这孩子应该就磨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可以动用侯府的力量把小十远调京城,就算那孩子能有本事回来,至少也得是几年后,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小十那个孩子他了解,同室操戈这种事他做不出来的。
可现在,一向安分守己的老三突然不听话了,就连老四老五也一个个的都长了反骨,这种情况下,原本的策略就要调整一下了。
“哼,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主意,那就自己打算去吧,有什么事也不要再往府里找人了,不是都能耐的很吗,以后就都自己过吧!”老爷子一甩袖,气冲冲的走了。
兄弟几个对视一眼,终是不欢而散……
第64章 求救
纵使昨天兄弟几个才闹过一场,但喜帖早发, 今天三房的喜宴其他几房的姻亲还是都来了。
前院里搭了个戏台, 爷们都在吃酒听戏, 不时有几家老亲借着赵秉安的事打趣三爷, 夸奖说是“虎父”无犬子,非喝上几杯不可。原还有人想探听赵秉安的婚事,可惜一早永安侯府提亲的仪仗队就浩浩荡荡的往邵府去了,料想人俩家是早就说好了的,不少夫人都悔叹自己下手太迟,让邵家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这次客院里可比上次热闹多了,四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坐得满满当当的, 蒋韩氏领着几个儿媳不欲往那里凑热闹, 便让蒋氏陪着回了玉涵院。
“老身的外孙呢, 你给藏到哪去了,外祖母来了也不给见见?”韩氏心情愉快的很,也不在意儿媳妇面前,就和闺女打趣起来。
“您还说呢, 安儿那孩子就是让您几个给惯坏了, 心里的主意比他爹都大,这回可把我给吓着了,回来就收拾了一顿,管小佛堂里了。”蒋氏在老母亲身边很放得开,这谎话说得一点都不脸红。
“噗……”蒋家几个嫂子还不知道自家小姑子是什么人吗,那小外甥说是她的心头肉命根子也不为过, 别说打了,估计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这所谓的收拾恐怕水分堪忧啊。
“瞧瞧,这话你嫂子们都不信,安儿是不是在那地方受罪了?这可不是遮掩的时候,娘这次特意把咱们老家的特制金疮药带来了,你爹专门请太医看过的,说是治外伤的一绝,你给安儿留着试试。”
“真不用,安儿回府的时候是什么事都没有,身上也就几道擦痕,早就抹了药膏了。”蒋氏一提这事就来气,明明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了,也认错了,偏偏自家老爷还揪着不放。
“可老身怎么听说安儿还卧在床上呢?今儿连邵府也没去成。”韩氏疼这个小外孙不是没道理的,以往她每次来侯府,小外孙总是祖母长祖母短的来问安,就算她不来,那孩子逢年过节的也必会往蒋府跑一趟,这次她都到了好一会儿了,按往常,小外孙早该出来了。
“呃,不就是赵老三喽,也不知抽了什么疯,安儿好不容易回来不好生安慰不说还狠狠抽了好几鞭子,要不是五弟俩人拦着,我非和他拼命不成,敢打我儿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蒋氏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仿佛真要和三爷斗上一场。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相公!”韩氏真是要给自家闺女跪了,嫁进侯府都二十多年了,这孩子怎么还是不长脑子呢,简直愁死个人。
“你爹也把这次的事给我说了些,安儿那孩子是鲁莽了些,姑爷管教管教也好,你管好你的后宅,别给爷们添乱就是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韩氏对于自家闺女开窍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所幸,她那个儿媳妇也是个蠢的,半斤对八两,应该能出不了什么差错。
“知道了,知道了,您天天说年年说,我都快做祖母了,怎么会记不住。”蒋氏在韩氏身边碎碎念,一点都不当回事。
蒋家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小姑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过,人家命好,有什么办法呢?
这边母女两人其乐融融,四房那边可就要闹翻了天……
“娘,这么大的事,您怎么现在才说?”周氏简直要被几个娘家兄弟给气炸了,内务府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那里耍花招,是嫌一家人过得太安逸了是不是。
“娘也是没办法,但凡家里有一点路子,娘都不想来让你为难。可家里实在撑不住了,娘没办法啊,总不能看着你几个哥哥去死吧?秀儿,你想想办法,求求四爷,啊……”周家老太太早就上了年纪,这两年诸事烦心,身体早就不比从前了,这次要不是遇上关乎阖家的大事,她是不可能上门求人的。
周氏瘫坐在椅子上,苦笑连连,“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赵四,就是个废物点心,见天在鸿胪寺那个地方混吃等死,指望他,不如给哥哥们预备几口棺材来得实在。”
“秀儿……”
“您逼我有什么用,祭天大典多大的事,二哥他们也敢作假,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你哥他们也是没办法,行商不易,京城里头为商更不易。你爹前些年铁了心要改换门庭,生生捐了一半身家,剩下的一半,里面那些吸金的招眼的也不敢再开,一家老小就指着那余下的那几件铺子过活,眼看着就要入不敷出,每年娘还要贴补你三万两银子。你在侯府,都不知道咱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那也不能……”周氏没想到娘家居然到了这个境地,明明她出嫁时还那么富贵,怎么转眼间就,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了。
“唉,咱家从你爹买官那刻起就注定要败落了。”周家老太太也不打算再遮掩,直接把话和闺女挑明了,“你爹买了官,原想着能借这层身份洗干净商户的贱籍,让你几个侄子能科举晋身,给咱周家在京城打下根基。可是,他却没想着人家认不认他这种官,自从他买官之后,以前和咱家交好的人家几乎都不来往了,不仅如此,周家在江南的商号分子也都被人吃的一干二净。你几位哥哥想谋个八九品的闲差也不得法,咱们周家是被逼着退出了徽商这个圈子。”
“那不正好,咱家以后就不是商户了。”
“傻孩子,咱家不是商户,可咱家还有商产啊,你爹那个虚官能吓唬的了谁,前前后后好几家大人物都打量着咱家那点产业,你哥摆出了永安侯府的名头,也就吓退了几个小鱼小虾,可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吧。内务府的公公们找来的时候,你爹也不同意,说这事太冒险了,可咱家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二哥就因为不愿意把平康坊的一家酒庄让出去,就被承恩公府的家奴打伤了腿,报给顺天府尹,人家连个诉状都不愿意接。你哥哥们不想你担心,一点消息都没敢跟你说,就怕你在侯府里难做。”
“可哥哥们也不能和内务府那帮人打交道啊,您不知道啊,那帮人吃人都不吐骨头,帮他们以次充好,这不是上赶着做替罪羊吗?哥哥们糊涂,您和父亲怎么也糊涂了。”
“你以为我们想吗,可不照着人家说得做,咱家恐怕就先得让人收拾了,再说,公公们保证了,只要做满三年,就可以给你哥哥们一个皇商的名头,到时候咱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东山再起……”
“那帮人的话您也信,那前几年的何家乔家是怎么没的,人家的家底可比咱家厚实多了。”
周老太太怎么没想过,可就如同她说的,当时的周家已经山穷水尽了,但凡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好啊。老太太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秀儿,救救你哥哥,救救你哥哥,娘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永安侯府的三爷马上就要进内务府了,只要他肯伸手,咱家肯定能过去的,你去求求人家,就当为了你哥哥,去求求人家。只要三爷愿意帮忙,他要什么,咱家砸锅卖铁都给他凑,但求能保住你哥哥的命啊!”
周氏的脸上现在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她也想保住哥哥,毕竟是嫡亲血脉,可三哥这个人她看得透透的,遇事一向明哲保身,这次祭天更是牵扯到了他最偏爱的小儿子,要他为周家出头,几乎不可能。
“外祖母,您怎么哭了,宱儿给您擦擦,不伤心了啊。”谁也没想到,四房的十一少爷正好在这时候杀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他从前院里偷拿出来的糕点,一个没注意,全糊在周家老太太身上了。
“外祖母没哭,只是被风沙迷了眼,宱儿乖,先到……”
“宱哥儿,外祖母对你好不好,舅舅们对你好不好?”周氏蹲着身子,直视着站在身前小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