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2)

绷住脸,转头一下敲在小孩子的大脑门上,“就你机灵!”

“去,把东西找出来,捣饰捣饰,送去守备府,就当我补给五叔祖的见面礼。另外,跟秉峻少爷说一声,这习武贵在持之以恒,半点松懈不得!”

肖明明显还没转过弯来,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他向来也不是个很爱动脑筋的人,主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赵佑刚敲打完分家这帮小爷,回头就看见肖明半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失笑,这孩子有的时候机灵似鬼,有时候又傻的要命,真不知道肖家是怎么养出来的。

总角小儿,青衫灵童。当肖明携着一队人马赶到守备府时,恰好赶在了开宴的前头。守备府里十三位老爷都在,赵秉峻更是难得坐在首席上,仅次于长房几位嫡孙。

说明来意之后,赵汝亭喜气洋洋的打开了礼盒,却在看清的第一眼冷了神色。顿默半晌,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诚一片心意,老夫受教了……”看来指望侯府帮忙压住军中乱账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破财免灾,要不然以郭绪那厮的脾性,他肯定死咬着几个儿子不放。

而且,貔貅刁滑巨贪,只进不出。本家那位恐怕是意指他膝下这些混账某些事做得太过分,已经超出底线了。

“太爷睿智,主子那边还有句话让小童带给秉峻少爷,不知现下可否方便?”

席上众人的目光刚才还汇集在那神秘的礼盒上,此刻听了小娃脆生生的一句话,眼神立刻转移到了赵秉峻身上,他们知道本家那位对老八的儿子另眼相待,但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紧密。秉峻难得回府一趟,那位都要派人追过来叮嘱,难不成是有什么极为重要之事吗?

“哈哈,方便,自家人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峻儿,你且去,听听你堂哥带来的信儿。”罢了罢了,窝在河北花天酒地了半辈子,他赵汝亭这辈子过得也算值了。不就是银子吗,他有的是棺材本,没了就没了吧,能给自家儿孙换一个干干净净的前程,不亏!

“主子说了,习武贵在坚持,一日不能懈怠的。

你今天不在,教头先生可不高兴了,我瞧见他跟佑统领嘀咕你呢,唉,你再不争气些,恐怕佑统领就要收赵同铮为徒了,他今天可是特意教了那人好几招厉害的,可惜你没见着……”

前头几句还是一本正紧的小大人模样,可是说着说着,小娃的脑袋就朝赵秉峻慢慢靠了过去,两人的姿势好像在说悄悄话似的。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那么奇妙,沈林最先遇到肖明,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赵秉峻就是个冷面疙瘩,倒是意外和肖家小子聊得来。不过十几天的功夫,这两人已有成为密友的架势,所以肖明对赵秉峻拜师一事极为上心。

小童子自以为说话声音不大,但其实坐在首席上的几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这赵同铮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其父就是被选入兵马司的那个幸运儿,他本人打小习武,虽然现下不过十五岁,但听说军龄已经满一载了,而且,人家是真正在战场上见识过的,比守备府这些装模作样的假把式可强的多了。

分家之中,最得赵秉安赏识的也就他和赵秉峻两人。而且最近族中一直传言,侯府统领要在分家之子中择徒,继承铁甲军衣钵。

现下这情况在守备府眼里,恐怕这丰同分家又是来抢桃子的。

尤其是赵八,听见肖明这几句话都快要急死了。

他原本在大宅这件事上就理亏,府上现在都有冷藏他的意思了,岭儿屹儿几个又都被家族绝了前途,以后不管他愿不愿意,八房的指望都只能落在秉峻这个嫡子身上,这种时候,要是连他也被人排挤出来,那可真是再没活着的盼头了。

就说秉峻这个小王八羔子不懂事,成天绷着张脸谁看见能喜欢,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进入铁甲军是多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不回来说一说呢,府上早做准备说不定还能走走那位统领大人的门路,现在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接铁甲军的班啊,这比兵马司的诱惑都大,守备府众人瞧着赵秉峻的眼神更火热了一些。

一荣俱荣的道理大家都懂,这时候守备府倒是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丰同那小子算什么东西,敢动他们守备府盘子里的东西,打不残他!

赵五赵六几位开过筋的打算这几天集体给赵秉峻开小灶,人参灵芝啥的都补起来,争取大宅会武的时候,把丰同那小子给打趴下。想想啊,秉峻将来要是成了铁甲军的首领,那他们做伯父的能沾多大光,不说别的,河北境内,这些分家哪个还敢跟他们嗞牙。

剩下几个心里发虚的这会儿也明白了,他们那点小心思与家族利益的方向是不符的,再坚持下去恐怕府上的人会先不放过他们。可那些银子已经吃到肚子里了,想再吐出来,吐不出来啊……

一时间席面上各人的脸色变幻,诡异的气氛让小一辈的人都不敢乱动。

第135章 密客

昏黄但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几个惴惴不安的儿子,赵汝亭愈发肯定事情必不如先前他们几个所说的那么简单, 极有可能这几个混账昧下了自己都补救不了的数目。

吩咐秉峻先把大宅来人送走, 临行前示意管家备了个大红包, 肖明瞧了赵秉峻一眼, 没说什么就笑嘻嘻的收下了,当然回去后就如数交了公。

席面上琳琅满目的佳肴这会子都快凉透了,可惜就是没有人敢伸筷子。

赵汝亭合上眼,等着底下的儿子们给个交代。

“砰”“砰”“砰”……

随着几位爷陆陆续续的跪在石刻地砖上,大堂里的仆人都小心谨慎的退了下去,守备府里小一辈的十几位少爷也都赶紧站起来,低头、袖手站成两列。

“说吧, 到底贪了多少?”

“爹……”

“别叫爹, 你们这声爹老夫实在受不起!

原当你们只是不懂事, 伸手藏了点银子,却不想连本家都惊动了。

瞧瞧,人家特意送上门的礼。”

被用力推落得礼盒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四散开来,从中意外滚出一个看似笨重的东西。

再一细看, 老旧的石刻貔貅饱满狰狞, 身上数处细微的裂纹更增添了一丝可怖,嘴里还含着小半截黄金摇摇欲坠。呵,这是嘲讽他们贪的撑破了肚皮呢。

赵四赵七赵九面面相觑,耳红脸臊,他们几个在府上向来是不上不下,既不是最得宠的那一批, 也不是最受重用的那一批,过去二十几年一直得过且过,唯一能做得事也就是借着军中那点便利给自己谋点小财。

温水煮青蛙,他们现在就是沸锅里那只快熟了的蛤蟆。二十多年,再小的溪流也能汇成大河,况且他们贪得真不算少。这些年偷偷摸摸在府外置办的宅子土地靠的都是从军中昧下的东西。

现下让他们一次性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这根本不现实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瞒的。趁着老夫现在还能喘口气,照应你们一段时间,赶紧的把烂摊子都抖搂出来,该补的补,能改的改,家底都赔光了也没关系,人还在,什么就都不是事儿……”

眯眼扫过儿孙们脸上突变的神色,赵汝亭头回觉得生得多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就像现在,有几个不省心的就要牵累一家子担惊受怕。而且,隔着娘胎的不一窝,现下他还没死就能如此明争暗斗,等他两腿一蹬,恐怕为了银子,这些混账东西能往死里掐。

“老大,你是咱家未来掌舵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