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2 / 2)

泰平帝龙颜大悦,一昏头差点要大赦天下,好悬他还记得登基之时已经施过恩,时隔不久再来一次就有些过了。

提及他的登基大典,泰平帝突然意识到此刻缺了一个人。

“太子呢,皇后临产,他何故不在?”

深更半夜,太子早就支撑不住,昏睡在宫人怀中,邵文熙总不能让太子在雨中淋着吧,自然是早就送回营帐去了。

此刻皇帝语气不善,邵文熙为了不让储君受责,只得把罪过通通揽到自己身上。

也幸亏是邵文熙,皇帝在内阁里还得依仗他,否则今夜元澈太子势必会传出个不孝的名声来。

新帝皇次子得名元恪,落地即封亲王爵,圣眷之隆,无出左右。

一夜过后,行营中喜气洋洋,泰平帝一早召集宗亲给爱子定下了名讳,正式昭告天下,天降祥瑞于朝,赐居毓庆殿,加冠之前由帝后亲自教养。

同时晋封赵秉安为毓庆殿首尊西席,负责教授皇次子启蒙。忠义伯府长孙亦因其父盛名而得宠于御前,蒙圣上赐名——元辅。

自古以来除了极得宠的宗亲,从无人可以皇家字序取名,赵元辅算是开了先河,这也让满朝上下更加看清了赵秉安在御前的地位。

由此,赵家的营帐一时间成了围场聚焦所在,无数人都想搭上赵秉安这艘快船,从而平步青云。

但是赵秉安此刻却不得不安抚暴跳如雷的大舅子,因为那个名字,邵柏博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把泰平帝给毒死。他的外甥,怎会臣服于盛元澈、盛元恪那两个短命鬼,等着瞧,总有一天,那个昏君会后悔的。

“名字倒是小节,我看不透的是散射大夫这个虚衔,佩韦虽是伯府长孙,可他乃我膝下,将来必是从文举一途,何故会封为武衔。”

“哼,谁知道他又想做什么妖,迫不及待的把你塞进荣王阵营,生怕人不知道他重幼轻长似得。”

“我也正在烦闷,皇帝的举动太过招摇,就怕北疆三大军团那边有所察觉,那咱们辛辛苦苦做的一切可就全毁了。”

“让内阁闹吧,你放开御史台那边,让他们尽情的上书,首辅党人多势众,肯定能对乾清宫造成压迫。”

“你我袖手旁观,等到内阁把皇帝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将黑云、辽河推到场面上,以如此重酬交换内阁对荣王的宽宥,皇帝不会不答应,他也只能答应。”

“如此,内阁、皇帝、军方三方可以暂时达成协议,而我们的计划也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

对于钦天监的手脚邵柏博是知晓的,但他不打算告知赵明诚,一方面他不想妹妹一家与孟璋有任何接触,另一方面他也怕赵秉安知道外甥的命数后会心生动摇,索性岔开话题,把火引到内阁身上。

沈炳文的动作他们二人也都清楚,这位首辅大人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但在皇次子的问题上却十分激进,大有和皇帝硬碰硬的意思,邵柏博觉得不下重饵,沈炳文是不会上钩的,所以他蛊惑了孟希来那个蠢货亲自去与师芎勾搭,相信很快太子得三军拥护的流言便会甚嚣尘上,到那时,沈炳文还能有心思来关心荣王吗?

“这还不够,三日后的进场行猎,你把沈栗安排到名单里。”

“你是想让他做那条替罪羊,谋刺圣驾的罪名可不轻,你就不怕沈家九族受牵连?”

“不会,沈栗身份特殊,有沈首辅在前面顶着,沈氏不会波及太多。况且,他都能对媛馨下手,为什么我就不能一报还一报呢。杀了沈栗,也可以震慑卢沛良,别让他挡了我们的路。”

“那你安排进宫的几家姑娘这两天就要露露脸,否则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放心,今日陆九娘已经在凤帐外显过身了,荣大公公可是好生探查了人家闺阁的底细。”

“呵呵……,我还以为他对荣王有多么看重,没想到……。罢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张焘那个老匹夫已经把陆二招进了兵部,陆庭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已经压制不了他那些兄弟了,定国公想赶回去拨乱反正,怕是来不及了。”

“行了,咱们先把这些糟心事撂一边,去看看我那大外甥,昨夜还没瞧上几眼就被府上几位叔母挤了出来,我可想着呢。”

“不单是你,现如今连我都快说不上话了,就连小名都是五叔抢着定下的,‘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缓己’,真是时时都不忘敲打我啊。”

赵秉安苦笑,他已经开始了就没法儿回头,五叔的厚望,只能辜负了。

第267章 人性人心

国舅爷的横插一杠让皇帝内阁两方都懵圈了,谁也不知道孟希来哪来的底气居然敢与北疆军团攀谈, 孟家人是有多不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

而且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方势力犹如金风玉露一相逢,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私定终身了。文昌伯封爵之后第一次亮相, 啪唧抽了他姐夫两个大嘴巴子, 把泰平帝这两晚吓得夜不成眠。

原本太子就得内阁属意,眼下又有北疆十万大军摇旗呐喊,等有一日他若长成,是不是就会把自己从龙椅上踢下去啊。

孟希来个乱臣贼子,忒不是东西,享着他给的荣华,领着他给的俸禄, 居然私下里跑去给太子拉皮条, 他是眼巴巴的望着承恩公呢, 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怜孟氏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又差点因为兄弟的缘故被泰平帝给掐死。

“说,孟希来到底意欲何为, 他是不是想里应外合, 帮元澈那个孽子篡谋朕的江山!”

“圣上明鉴,希来,希来他怎么敢有这样的心思,他,他只是一心想为圣上分忧啊……”

凤帐内所有宫人都被遣了出去,荣宝口观鼻, 鼻观心,一点都不敢出声。他心里倒是可怜皇后娘娘,但想着有荣王殿下在,圣上怎么也不至于真杀了皇后吧。

“贱人!”

亲身经历过数子丧身于乱军,导致泰平帝对兵权异常敏感,尤其是黑云武勋,贯穿了他登基的始末,如果这一切都与孟家有关,那他枕边的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毛骨悚然的恐惧让泰平帝彻底撕破伪装,直白地在这个任他拿捏的女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暴虐的一面,他不知道,这一巴掌扇断了十一年的夫妻情分,致使孟氏记恨终生,乃至百年之后都不愿同寝。

“你一直在骗朕,是你亲口说的,孟家领爵隐退再不出仕,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孟希来会与师芎、郭涔来往密切,别给朕编出什么一见如故的鬼话,朕不像先帝那么傻,被孟现柯玩弄于股掌!”

“说,是不是梦园里的太爷发的话,是不是他在推举元澈,你给朕说清楚!”

“不是,真的不是,澈儿尚且年幼,孟家怎么敢做这种大不帏的事情,太公从先帝驾崩后就生了重病,仅剩一缕游丝,我父亲早就备好了折子,一旦老人家身有不测,他就领着阖族扶柩返乡,以后专心治学,不再参与朝堂争斗。希来,希来他真的没有坏心思,圣上你想想过去那么多年,他何曾忤逆过你的意思,孟家,孟家早就被我拖累成空壳了,哪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

“好啊,你终于说实话了。在你心里,一直埋怨着朕吧,你以为孟家还是当年的孟家吗!你爹你大伯不过是两个废物,他们能为朕舍弃什么,不给朕丢人就是万幸了。没有明诚,你那位二叔祖还在河北捧着蔡川廷的臭脚呢!你们孟家就剩一块招牌,没有朕的抬举,他们什么都不是!

呵,你以为朕不知道当年元清是怎么死的吗,朕不追究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恪儿,朕忍了这丧子之痛,给了孟家高官厚禄,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朕的,皇后,你的心肝都让狗吃了吗?”

“我没有害他!是魏王戕害了璐王,你可以查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