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遭遇了更为猛烈的抵抗,主力军被冲散,武独率领的前锋军与段岭率领的中军遭到雪崩阻隔。
“殿下!他们追来了!”有人吼道。
“多少人?!”段岭身边仅剩两千余人,剩下的都在谢宥身边。
“两万!”有人吼道。
“绕过峡谷!”段岭果断喝道,“尽快与前锋军会合!我们已经赢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兵力!”
两万元军沿着山谷斜坡发动了冲锋,大雪如同海啸一般卷来,段岭在亲卫的掩护下冲向峡谷尽头。
“我来!”述律端喝道,“你走!殿下!”
段岭回头望,述律端已再次组织起冲锋,抵挡追来的两万元军,双方一接触便开始混战,更有元军越过防线,朝段岭冲来。
亲兵保护段岭,冲向峡谷尽头,然而峡谷前方,又有上千人朝他们发动了冲锋。
“奔霄!看你的了!”段岭喝道。
流箭射中了段岭,却被白虎明光铠挡住,段岭拼死冲进了战阵之中,眼看一人左臂以布重重包裹,抡起一把斩马剑,朝段岭冲来,并凭着那斩马剑的力道,朝他当头斩下!
斩马剑挑起一道光,段岭看到持剑的阿木古满是血污的脸,然而他已无法再后退,只得侧着肩膀去硬扛阿木古的那一剑!
眼看那一剑的力道就要把他的肩膀斩得粉碎,一道黑影掠过,一脚踏上马鞍,顺手抱起段岭,左手一拳揍在剑上,“当”的巨响,震得段岭耳膜剧痛。
那人将他抱在身前,飞跃,离开奔霄,奔霄则冲进了战阵内,带着上千名追兵离开。
段岭被带得在雪地中翻滚,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与他手指相扣,将他拖出了雪地,段岭无名指一滑,感觉到那人缺了一根小手指。
“杀了他们!”阿木古吼道。
“郎俊侠?!”段岭颤声道。
郎俊侠一身涤得发白的武袍,袍子破破烂烂。
“你跟了我多久?”段岭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郎俊侠说,“不要问。”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右手撮在唇间,打了个唿哨,奔霄去而复回。
“上马!”郎俊侠喝道,再次把段岭推上马,继而翻身上去。
“准备射箭!”郎俊侠道,“你冷不冷?”
段岭身穿铠甲,眉毛、头发上全是雪花。奔霄一个疾停,面朝阿木古带领的上千名元军。
“不……不冷。”段岭说,“我很暖和。”
“你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郎俊侠说,“弓箭呢?”
段岭摘下长弓,抓在手中,阿木古将巨剑抛在雪中,抽出腰畔长刀,元军齐齐退后,准备冲锋。
“你死定了,太子。”阿木古说,“再没有人能保护你了。”
“还有我呢。”郎俊侠喃喃道,他骑着马,身后带着段岭,清澈的眼中映出面前上千名元兵,以及山崖上出现的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朝向中间。
段岭把弓箭朝向远处,紧张得不敢呼吸。
“看见信了么?”郎俊侠说。
“什么?”段岭皱眉问。
郎俊侠静了一会儿,说:“就在青锋剑的剑鞘里,这把剑不大好使,我尽量挡一会儿,这次轮到你保护我了,段岭,阿木古交给我,杂兵就交给你了。”
段岭的心跳似乎停了,放出了第一箭,紧接着郎俊侠喝道:“驾!”
奔霄带着两人,冲向峡谷出口,与此同时,千名元军发动了冲锋,在阿木古的带领下,朝他们冲来!
段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敌阵放箭,一箭接着一箭。
双方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郎俊侠侧身撞向阿木古,长剑上挑,迎向他的长刀!
“这一生里,总会有人保护你,不必你站在我的面前……”
“保护不了你。便是我失责,若有那一天,我不死,也会有人来杀我,倒是无妨,我死了以后,自然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来替你挡刀吞剑……”
那声音极其遥远,却又仿佛就在耳畔。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郎俊侠与阿木古互换一剑。
阿木古一刀捅进了郎俊侠的胸膛,郎俊侠右手猛然抓住刀锋,手掌并合,一锁,刀刃瞬间卡在了他的肋骨中央,未能穿过他的肩胛,伤及背后的段岭。
紧接着郎俊侠漂亮地一挑,以长剑无声无息地刺穿了阿木古的咽喉。
奔霄就这样冲过了敌阵,一骑绝尘,扬起雪粉疾冲而去,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段岭回头看,喊道:“咱们冲出来了!”
“很……好。”郎俊侠说。
“你受伤了!郎俊侠!”段岭朝身前一摸,满手都是血,郎俊侠的背脊露出极短的一截刀刃。
奔霄越冲越远,冲进了树林,再冲出后,跃出悬崖,紧接着在积满大雪的斜坡上朝下冲去,沿途激起疯狂的雪浪,直带着两人冲向谷地。
深谷的雪地中,郎俊侠侧身一栽,摔倒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