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顾楠那边,恰他们猎了一头野猪,这个时候天气到底冷,野物都躲深山里,便是有些,早被大家吃光了。我看着这个稀罕,想起你爱吃,便拿了一个。”
萧正峰言辞简单,直接略过其他,更绝口不提自己这一路到处巡逻,因怕这猪手不新鲜了,特意拿了碎冰裹住,直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猪手的来历。
“知道你爱这一口,拿过去让齐纨给你做了。”
阿烟可是不解:
“是从顾楠那里拿的么,你老远跑回来,还用了碎冰裹住,就为了一个这个?”
萧正峰挑眉:
“不可以吗?”
阿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心里又感动异常。其实这辈子关于猪手的执念,是源于最后她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时所闻到的那股香味,那是一种铭刻在临死前的她的心中的渴望。
小院,欢声笑语,鞭炮声,冒着热气的炖猪手,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如今呢,有这么个男人陪在身边,一路呵护着自己,她昔日的那种执念也就烟消云散了,哪里还用这个来去品味当初的那点渴望呢?
萧正峰见她眸中渐渐湿润,只笑而不言语,一时倒有些担心,握着她道:
“这是怎么了?”
低头凝视着她,伸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细细打量,不免逗她道:
“难道是看着有猪手吃,高兴得都哭了?”
阿烟见他这么说,无奈地笑打了他几下:
“你既厚着脸皮从人家那里取了这物来,我若是不吃,岂不白辜负了你的心意,现在就让齐纨去炖了,回头咱们一起吃了。如今你且尝尝,今日我们采了好多槐花来,给你烙了槐花饼,刚做好,正脆着呢。”
一时夫妻二人喝着用山间野菊花泡的水,吃着飘香的金黄色槐花杂粮饼,随意说着如今山里山外的事儿。萧正峰以前怕吓到她,如今也怕她担心,便每每把当前的战况,刺州作战的齐王,以及燕王和太子相争的情景都告诉她。
说着时,阿烟想起父亲:
“如今大昭到处都不太平,还不知道父亲那边如何呢。”
真是乱世之中想活个命都不容易,上辈子一直当个左相,开罪了永和帝病倒了,这辈子是早早地退了,却是乱世之中的老百姓,说不得哪天就丢了性命。
萧正峰听了这个,却是挑眉笑道:
“岳父大人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听说岳父大人在亳州一带召集自己昔日门生故吏,意欲筹集粮草前来支援边陲的将士呢。这是今日才得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阿烟听了自然喜出望外,想着父亲这一举动,无论是帮了身在刺州的齐王,还是身在万寒山的萧正峰,那都是好事儿。而且这么一来,父亲的威望必定更胜以前了。
萧正峰越发笑了:
“我猜着岳父大人怕是也担心你呢,想着干脆筹集粮草帮着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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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峰的猜测果然是没有错的,顾齐修召集门生官吏,筹集粮草,他登高一呼也算是众人响应,很快就筹集了一批粮草,托人秘密运往了万寒山一带。
要说这乱世之中,这么一批粮草运过来也不容易,萧正峰这边得了消息,便早早去接应了。到了那里才发现,运粮官竟然是成辉。
成辉见了萧正峰也是喜出望外:
“你小子如今名声大震,连我远在西南刺州一带都听说了呢,连胜北狄七场,杀北狄军十万人,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萧正峰看到老朋友自然也是高兴:
“你怎么过来这边,齐王那里如何?”
成辉便一一将别后情景道来:
“齐王开始的时候身边不过三五万人罢了,又没什么援兵,自然是无比艰难,后来幸得沈越从旁筹谋划策筹集粮草,又连出了几个妙计,你别说,还真是神了呢,他竟如同一个活诸葛般,把对方的一切行动都算计在内了,最后抢了对方的器械和粮草,问题算是彻底解决,如今那些蛮人已经要退去了。齐王知道你这边尚且艰难,北狄王又调派了援军前来,你必然吃力,恰好和顾先生联络上,便干脆命我将顾先生筹集的这批粮草运过来,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萧正峰不听也就罢了,此时听说齐王此次抗击西方蛮人如此顺利,竟然是沈越从中出谋划策,不免眉眼间有几分异样,当下不动声色,只哈哈一笑道:
“你我当日燕京城一别,如今已有年余,如今咱们先进屋去,一边喝茶,一边细细说说别后诸事!”
一时两个人进了屋,萧正峰有意地问起齐王那边的情景,特别是关于沈越的,这边成辉对萧正峰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下都一一说了。
萧正峰听了成辉的话,待到别了成辉后,却是若有所思。
他现在意识到,他以前对于沈越的猜测可能全都是错的。
因为某种原因,这个沈越竟仿佛能够未卜先知,事先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才能在沙场上仿佛有神机妙算的神能?
如果是因为这个他才特意去巴上了齐王,那倒是也能想得通了。
萧正峰弯腰进了草棚的时候,依旧在想着这个事儿。阿烟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笑道:
“看你这个样子,锁着眉在想什么呢?如今这粮草过来了,没了后备之忧,不是正好齐心协力把北狄人赶出去么。”
萧正峰想想也是,不免失笑,挑眉道:
“我只是想着一个巧宗。”
阿烟挑眉:“巧宗?”
萧正峰一笑:
“有一个人,可以在和北狄之战上帮上大忙,而且这个人和我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定是可以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