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恕罪,拙荆不胜酒力,怕是有些醉了,如今不敢扰了殿下雅兴,请允许在下带着拙荆先行告辞了。”
大越王此时正和萧正峰喝得尽兴,不免摆手道:
“醉了又何妨,我后面帐篷中亦有女眷,不如将嫂夫人送去那里,你放心就是,自会有人照应的。”
出门在外,萧正峰自然不愿意让阿烟离开自己的视线,总是不放心的,当下正要推辞,谁知道大越王却道:
“母后此次随我而来,正在后面帐篷,你将嫂夫人交给她,她必帮你照料周全,放心就是。”
这话一出,萧正峰心中不免微动,一抬首间,却恰见大越王眸中真诚,眼底深处,竟有蓝光乍现。
阿烟此时也看到了,心中不免震撼。
其实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一回事。
如今亲眼见到了和萧正峰眼底一般无二的蓝光,她不免有些激动,当下忙握着萧正峰手,柔声道:“既是太后在此,我们何必一起拜见了?”
萧正峰凝视着大越王的眼睛,缓缓点头道:“也好,总该拜见下太后。”
大越王却对于萧正峰和阿烟的异状仿若未闻,豪迈一笑,当下起身,亲自引领了萧正峰前往后面的帐篷,却见这个帐篷和大越王的帐篷并列而立,装饰一般无二,只不过帐篷外守候着两个英姿勃发的侍女。
当下大越王求见了太后,说明了来意,一时只听得里面一个妇人的声音道:
“既是贵客来了,还不请进。”
阿烟因醉酒,整个人是被萧正峰半抱在怀里的。
当她听到这位太后的声音的时候,只觉得那声音温和慈爱,可是这个时候,她却猛然发现不对。
仰脸看过去时,却见萧正峰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此时她紧贴着的胸膛,仿佛石头一般僵硬,僵硬得仿佛在颤抖。
☆、305|303.302.囘朰
阿烟忽然感到了什么,心里升起奇妙的预感来。她咬了咬唇,想起知军大人还在附近帐篷,便轻轻捏了下萧正峰的手提醒他。
萧正峰何等人也,原本是万分机警沉稳之人,此时不过是听到那个声音隐感熟悉,心中大震,这才险些情绪失控罢了。
如今阿烟这么一提醒,当下他顿时反应过来,深吸口气平稳了心绪,跟随着大越王走进了这位王太后的帐篷。
进去后,却见两旁数名侍女林立,中间一个约莫不到六旬的妇人着坐在正中,头戴珠冠,身披鹿皮袍,腰间配有明珠宝剑,腿上随意搭着一个虎皮毯。
这是一个高贵而慈祥的老妇人,此时这位老妇人眼睛一直望着毡帐入口之处,见到了萧正峰进来,便紧紧地盯着萧正峰看。
萧正峰刚才听到那个声响后,已经是心中犹如擂鼓一般,此时狠心一步迈入,待抬头看过去时,当下真是呆在那里,恍惚间如坠云中般,两脚悬浮。
半响后,他坚毅的唇动了动,这才勉强向前行礼:“萧正峰拜见太后。”
阿烟从旁紧握着他的手,也跟着拜了。
那位老妇人默了半响后,两唇哆嗦,只盯着地上跪着的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儿看。
看了好半响后,一旁大越王笑着上前提醒道:“母后,萧将军还跪着呢。”
王太后这才醒悟过来,忙点头:“快起,快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知军大人也过来了。
萧正峰僵硬地转首,看了眼一旁的阿烟,阿烟温柔地望着他。
他心中原本茫茫然不知南北,此时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免想着,自己已经是三十有八,人到壮年,功成名就,有儿有女,说出话去,天下人有几个敢不遵从。
这样的自己,无论走到什么地步,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当下萧正峰深吸口气,冷静地看向那个王太后。
这王太后实在不年轻了,虽戴着珠冠,耳边发梢那里也露出了隐隐白发,额头的皱纹也是清晰可见了。
自从萧正峰进来后,王太后一直是盯着萧正峰不住眼地看的,如今见他这般,不免慈爱一笑:“萧将军,我听闻夫人用了些奶茶,倒是有些不适?”
阿烟确实有些醉酒,不过刚才从那个毡帐走到这个,又经历了刚才一惊,此时已经神智清醒毫无醉意,当下忙笑道:
“原本没什么,如今经风一吹,已经好了。”
王太后此时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萧正峰身上转移到了阿烟那里,见她秀美柔和,不免点头笑了:
“萧夫人好颜色,听闻夫人年轻之时在燕京城是才貌第一,无人能及,如今一看,果然是长得好。”
阿烟当下点头笑着口称哪里。
此时知军大人也上前拜见了这位太后,太后不免提起两国通商的事来,说得头头是道,萧正峰坐在一旁,听着这话,却是默而不语,只低头看着面前的茶盏。
双方说了一番后,还是大越王上前道:“母后若是累了,那孩儿等先行告辞了?”
他这话一出,萧正峰等人自然不好再留,忙起身,跟着大越王告辞。
回到了大越王的帐篷后,萧正峰明显意兴阑珊,只闲聊了几句,便带着阿烟等匆忙告辞了。
一路回去府中的路上,萧正峰一直沉默寡言,阿烟侧首看过去,却见他的侧影坚硬凌厉,双唇抿得很紧。
目光下移,便见那双握着缰绳的手死死捏着僵硬,手骨那里发白。
阿烟今日见了那位王太后,又感觉到萧正峰的异样,其实已经多少猜到了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置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