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年春闱,柳公子定然也能靠一个不错的名次,说不定今年的状元郎就是他了。咱们京城里头,可没有比柳公子更厉害的人了。”

“哪能这么说,参加春闱的,也不止京城里的人。”

“可能比柳公子还厉害的,天底下可就不多了。”

甄好暗暗回忆他们口中说的柳公子是谁。

裴慎那年科举,好像是有一个柳探花,是京城人士,还是前工部尚书柳大人的儿子,只是运气不好,死的早。柳大人还有个儿子,倒不如柳公子这般出彩,后来也十分平庸,没给甄好留下太大的印象。

等着人走的差不多了,甄好与裴慎才走了出来。

两人还没走两步,茶楼里忽然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两人正好走到门口,避让之间,竟还是不小心撞在了一块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裴慎拽着甄好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 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甄好踉跄几步,抬头朝那人看去,那人也在打量着他们。

对面书生仔细打量了裴慎一眼,见他身上衣裳的料子虽然好,可却不是时下京城的流行,相貌虽然出众,却也面生的很,这样的好相貌,见过一回就不会忘,可他既然毫无印象,书生脸上便顿时露出了傲慢。

“哪来的乡野村夫。”面前人理了理衣裳,昂着下巴,自傲地道:“竟然还挡着我的路?”

裴慎沉着脸,挡在了甄好的面前。

甄好看了那个书生一眼,也毫无印象。她见过后来几十年里的朝中百官,既然毫无印象,想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建树。

“是你跑出来撞到了我们。”甄好好脾气地说:“应该是你和我们道歉才是。”

“我道歉?你可知道我是谁?”书生傲慢说。

“不论你是谁,你也应当讲道理。”

书生嗤笑了一声。

甄好无法想象京城竟然还有这种蠢货。

京城是天子脚下,多的是沾亲带故的人,路上撞到了个人,说不定还与皇上有着拐着弯儿的关系,她与裴慎可不算是落魄,难道看起来就好欺负不成?

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甄家绸缎铺里的上好料子,并不比面前这书生差到哪里去,还能被以貌取人?

甄好险些气笑了:“那你又是谁?”

“工部尚书,你可听说过?”

甄好忍不住往他脸上多看了几眼:“你还是方才赢了辩论的柳公子不成?”

面前书生模样虽周正,可偏偏被脸上的傲慢拉低了几分,更别说她身旁还站着天人之姿的裴慎,一对比,哪怕原先有一两分出色,也被比到了尘埃里。历届探花郎素来长得好看,哪里有这么普通的?

书生下巴抬得更高:“你口中的柳公子是我的表兄。”

甄好又忍不住问:“那你又是谁?”

“……”

书生顿时恼怒:“我方才不是说了,工部尚书之子是我的表兄!”

“柳大人身份再高,也并非是你亲爹,柳公子再出众,也并非是你。”甄好瞥了他一眼:“我问你姓甚名谁,你却拿柳公子说事,除了有个柳公子表弟的名头,难道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书生大怒:“你……”

甄好唇角勾起:“我说错了不成?虚张声势惯了,难道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你……!”

书生愤愤瞪了她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君子可不与女人计较。”

甄好险些被他气笑了。就这样的人,还敢自称君子?

她刚要再说什么,裴慎便已经沉声道:“向我夫人道歉。”

甄好愣住。

她转头看向裴慎,裴慎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能看见裴慎的后脑勺,至于裴慎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也看不太清楚,唯独让甄好惊讶的,是裴慎对她的称呼。

‘我夫人’……

裴慎从来都是叫她‘甄姑娘’,甄好也是头一回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

甄好心中怪异,一时忘了那书生,望着裴慎的后脑勺发呆。

裴慎可不知道她心中如何复杂,也不知道自己一时情急,把心底的称呼说了出来,他心中恼怒,还在气这傲慢书生对甄好的轻蔑。“道歉!”

“你……”书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表情也更加轻蔑:“你又算什么?我表兄是工部尚书柳大人的儿子,你得罪了我,你还想落着什么好?”

裴慎冷冷地看着他:“狗仗人势。”

“你……你敢骂我是狗?!”

书生恼怒地就要伸手过来打他,甄好的心一紧,可裴慎动作更快,他伸手从书生腰间拿走一柄附庸风雅的折扇,啪地一下打在书生的手上,书生立时吃痛地收回了手,不让他有一点碰到自己的机会。

“你撞了我夫人,是第一回 ,你冒犯我夫人,是第二回,让我夫人受惊,是第三回。”裴慎沉声道:“向我夫人道歉。”

书生脸色涨得通红。

周围路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下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甄好可不怕旁人的眼光,她也从裴慎后面探出脑袋,厉声道:“你还得向我……向我相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