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2 / 2)

在剧中他演的是其中一个案件的变态杀手周启瑞,他幼年时父亲早亡,母亲就带着他周旋在一个个男人身后,后来跟着赌徒继父,继父是个外表英俊颓废,却心里极度扭曲的人,他会引诱美貌的小女孩到偏远的仓库进行猥亵行为,小女孩们不懂事,总是轻易地被欺骗。他会在周启瑞放学回来,把他放进纸板箱中,再用胶带封住,好几次周启瑞都差点死掉。有一次,周启瑞又被放进了纸板箱里,而这次继父是为了丢掉他,母亲回来后不敢啃声找了许久,才在楼下的垃圾捅旁边找到这只纸板箱,胶带的撕拉身不绝于耳,终于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周启瑞。

嚎啕大哭的母亲抱着神情麻木的周启瑞,却还是没有离开继父,他已经不会再回应和期待了。

在此之后,周启瑞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继父居然把脑筋打到自己的同桌小姑娘身上,同桌是少数对周启瑞好的人,在看到她也要落入继父魔爪的时候,周启瑞终于不再只是偷看,缠斗中误杀了继父。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沾满的继父鲜血,不知在想什么,那以后,他就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专杀那些他认为人面兽心的。

事情发生在周启瑞长大后,最近市里的几次凶杀案,所有被害者全是被塞入大型纸箱里,被害者都有各种各样前科或者有猥亵迹象,尸首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死因是窒息而死,最奇特的是,每一个人的男性特征都被割除,在场的警官都不由下身一紧。

周启瑞有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好几次都在快抓到他的时候逃走,在男主一系列推理下,找到了那位局里为罪犯通风报信的办案人员,有他的帮忙周启瑞才能一次次提前知晓逃脱,那人也是受了周启瑞的恩惠,他曾经救出过自己八岁的女儿。

直到被逮捕,那位警官也是不愿意供认,问讯陷入僵局。

今天要拍的镜头,就是走投无路的周启瑞绑架了男主的侄女在一栋郊外的废弃工厂,但他不杀小孩,并没有动那孩子,他像是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行踪,在自己的临时居所静静等待着。

这会儿有场务喊邵非过去了,助理小珊刚要提醒,邵非已经站了起来,刚才的慵懒瞬间消失不见。

邵非闭上了眼,将接下来的戏份融入脑海中,也不知是不是那六百年的功劳,将他的灵魂淬炼过,无论是记忆力还是学习力都远超常人,现在他几乎毫无障碍地接受了原主给他留下的演技,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将角色理解得更加透彻,除了一开始ng了几次后,导演就很少喊他了。

小珊望过去,就看到邵非缓缓将卫衣的帽子兜在头上,夕阳中,落下了些许暗影,他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种极致的癫狂与冷漠,看人的时候有些迟缓和空茫,那是长时间不与人接触的表现形式。挺直的鼻梁下是殷红的唇,艳色中勾出摄魂的弧度,刚才还是温柔的人一下子被黑暗笼罩,从灵魂深处发出腐朽的气息。

那刹那,小珊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吓得无法言语,她知道邵非演技很好,但还没有哪一次让她这个局外人都被摄了下。最可怕的是邵非的状态是呈阶梯跳跃式的进步,每一天都能感觉到他更融入角色。

现在这样真的太吓人了,完全换了一个人,就好像看到活的周启瑞,那个变态却有时候像小孩单纯一样的男人。

不过邵非并没有看她,也像是没听到她的惊呼,因为真正的周启瑞不会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他径直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

导演叫刘全新,是新锐导演,美籍华人,在国外当过数部恐怖片的副导演,叫好不叫座的那种,这次回国这部悬疑剧是他第一部 独挑大梁的剧,他也是很重视的,这奠定了之后他能拿到的剧质量。

见邵非走过来,也察觉到他全身的气质变化,居然入戏了。

他的双眼也兴奋了起来,操着一口外国腔的国语:“准备好了?”

邵非点点头,没说什么,刘全新却露出满意的神色,丝毫不觉得被冒犯。有点惜才的意思,这年头愿意静下心来演戏的年轻艺人可不多。

这个角色前期非常冷静,无论是杀人手法还是偷袭人、处理善后都非常熟稔,属于混入人群都能隐身的人,但随着他的破绽被主角找到越来越多后,他开始焦躁,那种焦躁是一种在油锅上煎熬但还是要面不改色的癫狂,介于一种临界点,很难把握。

而现在邵非这种阴暗的气息,还有那一点就能炸裂的狂意,正符合剧中人的心境,刘全新怕邵非这状态随时会消失,催促尽快布置好现场。

迎面走来的是与邵非演对手戏的空晴,就是那位特别爱笑场的,她阳光地对邵非笑了笑打招呼,哪怕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却别有一番青春的味道,不过她笑容没维持多久,当看到全身散发阴郁气质的邵非,表情微微滞住。

两人都走到机位准备好的角度,工作人员在一旁架好了设备。

场记打板后,被夕阳的晕染的废弃仓库内,传来女人的轻喊声:“启瑞?启瑞,你在吗?”

无人应答,死一样的寂静。

女人的脚步声从空旷的房间传来,镜头由远及近照到一个昏睡在地面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女孩,约莫七岁,女孩侧睡着,肉嘟嘟的脸颊贴着地面,睡得香甜,并没有惊醒,那正是被周启瑞绑架的男主小侄女。

女人又喊了几声,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焦急,她的目光渐渐凝聚在房屋内,那只静悄悄伫立的柜子。

镜头聚焦在她的赤足上,步步走近,一双手像是慢动作一样,猛地打开了那扇柜门。

一个高大的声音蜷缩在里面,像是尸体般一动不动,苍白、极瘦、病态。

自从小时候被封闭在纸箱里,他就常常把自己关在这样的方块物体里,他害怕厌恶它们,却离不开它们。

这种神经质的固执根植在他心中。

女人一哆嗦,他的动作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外界伤害。

她像是忘了周遭,她觉得他像是随时会死去,颤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尸体]忽然动了,猛地抬头,那张脸抬了起来,不记得他的长相,只记得他额头密布的冷汗,白得透明的肌肤下浮出的青筋,眼神像是一柄最尖锐的刀,将锐利和脆弱完美糅合到了一起。

刘全新低声道:“二号机,特写!快!”

周启瑞一把扼住她的脖子,他要杀了她,杀了所有妄图伤害他的人。

没有言语,但那无声的张力铺成开,点燃平静如水的空气,看得这场戏的工作人员心脏骤停般,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移不开眼睛。

太凶狠了,像狼。

手指慢慢收紧,眼神有些怪异和暴虐,就像是忽然被打扰的猛兽,充斥着兽性和阴冷。

“启瑞……”

女人的发丝在空中摇晃,柔弱无助。

直到听到女人熟悉的声音,他那充斥着暴戾的眼眸才渐渐恢复清明,柔软得那么快,好像那些狠厉只是错觉。

看着差点被杀死的女人,他的手指在发颤,一点点的,全身都在抖,细汗更多了。

他往衣橱内倒,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对、不起……”

女人就是他小时候救下的同桌,她长大了,一直陪着他,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迷茫地望着她,他的唇在抖,眼中含着血丝,瞳孔畏缩,完全诠释了他的自责,那么的手足无措,彻底激发了女人心底的柔情。

女人轻轻将他拥入怀里,抚摸着他细碎柔软的头发。

“我没事,没事……”然后她哼着童年的曲子,拍着他的背。

他颤抖的身体,慢慢停了下来,抽搐的眼角在安抚中渐渐停止。

一个长镜头,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夕阳像是洒落在地上的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