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闪电般的捉住了她的手臂,那力气虽然不至于捏痛她,却也牢牢的箍住了她,像是生怕她再跑掉一样。
杜绡就借一只胳膊给这可怜兮兮的虚弱男孩借力,另一只手扶着他后背慢慢扶他从地上站起来,升高,升高,升高,升……
杜绡:“……”
好大个子!好像比她哥都高!
杜绡扶着这高大却虚弱的男孩坐在了病号圆凳上,她想收胳膊没收回来——男孩抓着她一只胳膊就没打算放开,他还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胳膊上。杜绡就感觉如果自己非要撤回胳膊呢,这个人好像马上就要再倒地似的,她就只好继续把胳膊借给他。
有医德的曾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石天说:“从周五开始腹痛恶心,今天已经疼得走不了路了,我百度过,怀疑是急性肠梗阻,各种症状都相符。”
曾大夫眼神向上飘,看向天花板。
当医生的最烦的就是这种人,会用个百度就整得自己跟个医学大拿似的,他觉得自己比医生还懂!你这么棒棒你还来看医生干嘛,你怎么不在自家厨房里给自己动手术呢?
曾大夫翻个白眼儿,对男病人说:“你,去床上躺着。”
又抬头对女病人温声说;“你可以走了。”
杜绡“噢”了一声,但是没动。走什么走啊,这男孩还抓着她一只胳膊呢,看他这么虚弱,她也不敢硬甩开他。
石天转身抬头,仔细看了看杜绡,确认她面色正常,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医院急诊,但看起来不像生病也不像受伤,他就放心了。
“能不能……麻烦你……”他一句话喘三口气,可怜兮兮的问。
杜绡怎么拒绝得了,就说:“小心点……”就扶着他慢慢走到床边。
曾大夫:“……”
石天真不是装,他是真的疼得走不了路了。杜绡看他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情况挺严重的。
石天一躺下,就不好再硬抓着杜绡的胳膊了。不能用手留住杜绡,他改用语言。
“你也生病了?”他问,“还是受伤了?”
杜绡只能站在他旁边,回答:“我被动物咬了,来打狂犬疫苗的。”
石天吃了一惊,忙问:“咬得严重吗?”
杜绡就有点讪讪的,只能说:“仓鼠。”还伸出那根手指头给石天看。
那伤口小得,石天要不是眯起眼睛运足了目力去看,还真找不到。
他感叹说:“咬得挺疼的吧哎哟啊哟啊哟!”
曾大夫收回手,瞥了他一眼。还真让这家伙说中了,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急性肠梗阻。
他坐回办公桌前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嗡嗡嗡的打印出来几张缴费单。转头一看,一眼没瞅见,那家伙又抓着人家甜妹子的胳膊了。
好家伙,你都快死了你造吗?你这是用绳命在把妹啊!
“你打电话,”曾大夫说,“叫个家里人来。”
石天说:“我家不是北京的。”
曾大夫说:“那有没有朋友?叫一个过来。初步判定急性肠梗阻,得做几个检查才能确诊。一旦确诊就得做手术。你现在的情况,这么多手续怎么跑,必须得有个人。”
石天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住。”他有些为难:“也没有能在这个时间找的人,不方便……”
这不是典型的空巢青年吗,杜绡有点可怜的想。她看着这男孩的侧脸,线条清晰硬朗,鼻梁高高的,明明那么好看,可生起病来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的时候,竟然连个能照顾自己的人都找不到。真是可怜。
她又想到自己。要是还在家里,被仓鼠咬了,家人就说不围着她团团转,也决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大半夜的来看急诊。至少哥哥肯定会全程陪着她照顾她的。
离开家独自生活的人就是这么可怜啊。
杜绡正想着,突然一个男士钱包就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对不起……能不能……”男孩脸色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十分难为情的请求,“能不能麻烦你……”
杜绡呆了呆。
遇到这种独身一人又是急病的病人最是麻烦,曾大夫正在想怎么办,就被这接下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的男病人把钱包都塞给他的女病人,赖上人家了!
不能更无耻了啊!水土不服就服你啊!
石天眼巴巴的看着杜绡,说:“里面有三千块钱现金,应该够了,如果不够,我把卡密码告诉你。”说完,他看了曾琦一眼。
“够了。”曾大夫面无表情的说。
杜绡犹豫了一下,看着男孩软软的眼神和苍白虚弱的脸,就心软了。她接过钱包,说:“你好好待着别动。”
说完,从曾大夫那里接过一沓好几张的缴费单。曾大夫手指捏着没松开,杜绡还拉了一下,才拉出来。
她正要走出诊室,听见男孩又叫她:“哎……”
她回头,他掏出手机,可怜兮兮的说:“留个电话好吗?”
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跟妹子要电话号码吗?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曾大夫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