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起开的这间心理咨询室是按小时收费的,价格不菲, 毕竟是私人的心理咨询师, 而且他对病人也确实负责。
不过在时亦南离开的时候, 他碰到了正巧从盛睿公司离开的崔商之。
夏天心理咨询室在盛睿公司的大门斜对面处,正如那天时亦南一眼就看到了白一尘那样, 崔商之也恰好看到了刚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的时亦南。
对手碰面哪能不见一番兵戎?
崔商之二话不说马上就驱车到时亦南面前, 用那天时亦南刺他的话来讽刺时亦南:“这不是时总吗?怎么?时家也不行了?都逼得时总来看心理医生了?还是来我盛睿面前的心理咨询室看。”
时亦南脸色阴沉, 冷冷地看了崔商之一眼, 没和他说一句话就走了。
崔商之自讨没趣,还碰了一鼻子灰,可他又没法下车把时亦南打一顿,不过他在看到副驾驶座上包装精美的礼物后,胸腔里郁结的闷气就消散了——他得快点去收藏品画室,趁着白一尘还没下班时把这礼物送给他。
这礼物盒子里装的是崔商之托人买的特级油画颜料,他想着白一尘喜欢画画,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送颜料是最好的选择。
想着青年在收到礼物时应该会对他展露笑颜的模样,崔商之笑着开车去了收藏品画室。
然而他却在画室门口看到白一尘笑着和另外一个男人说话,而他望向那个男人的眼中也有着一些微微压抑的深情。
崔商之眉梢一挑,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才带着礼物下车,走到白一尘身边,突然开口道:“那是你男朋友?”
白一尘被突然出现的崔商之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着崔商之,不太认得出这是谁,就只是回答崔商之的问题:“不是,他只是我一个客人。”
“好吧,我信你了。”崔商之笑着说道,但他其实没信白一尘的话,他觉得这只是白一尘对他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过他愿意陪着白一尘演戏,“我们不说他了,我给你买了礼物。”
说着,崔商之将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拿出来,递给白一尘。
因为崔商之后面多说了几句话,白一尘从他声音里辨认了一会才想起崔商之是谁,他望着崔商之手上举着的礼物盒,没有去接,无奈道:“崔先生,我们真的不可能,我有男朋友的,而且我很爱他。”
但崔商之根本没把白一尘的拒绝放在心上,毕竟他英俊又有钱,还愿意放下身段去哄人,白一尘会知道他这样的情人有多难得的:“别多想,我只是送你一个礼物而已。”
白一尘听他这么说,细长的眉尾也随之挑高,真的伸手接过了礼物盒。
崔商之见他接了,嘴角的笑容加深,张口正欲说话,画室里却忽然有个人喊着白一尘的名字跑了过来。
“白老师,您看我调的这个色——”那人看清白一尘和崔商之现在的状况后就猛地把话音咽回了喉咙,有些怔愣地望着他们俩,还有白一尘手上的礼物盒。
“嗯?这个色怎了吗?”白一尘马上温柔地回应他。
不过白一尘的话语却被崔商之的声音给盖过去了,崔商之望着这个人的脸,有些不敢置信地喊道:“时亦南?”但是崔商之仔细看了一会,又说,“不对——你不是时亦南。”
白一尘听着崔商之喊出时亦南的名字时心脏几乎停跳一刹,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莫名其妙就缠上了他的人竟然会认识时亦南,还当着时亦鸣的面喊出。
而时亦鸣听完崔商之的话也愣了下,说:“时亦南是……我哥哥,怎么,先生你认识他吗?”
崔商之对时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他轻慢地睨眼时亦鸣,冷笑道:“呵呵,你是时亦南的弟弟啊。”
“是……”时亦鸣因为同父异母没什么好感的哥哥时亦南被人这样冷眼相待,他也有些憋闷,可是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时亦南确实是他哥,他没办法否认。
白一尘见不得崔商之这样欺负时亦鸣,马上就说:“好了崔先生,您的礼物我收到了,非常谢谢您,作为回礼,您如果在我的画室里购买作品,我会给您打五折优惠,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接下来我还要教我的学生画画。”
崔商之听出了白一尘语气里的不虞,顿时反应过来时亦鸣是他的学生,他这样轻蔑地对他的学生,护短的白一尘肯定要不高兴的,真是失策了。
说到底都怪时亦南!崔商之把锅都扔给时亦南,不过白一尘好歹收了他的礼物,算是个好的开端,崔商之也不打算在白一尘不太高兴的时候继续烦他,再说适当的距离有助于白一尘发现他的好,于是崔商之就笑着说:“好,那白老师再见了,我明天再来看望您。”
崔商之特地学了时亦鸣的语气对白一尘说话,白一尘都被膈得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待崔商之走后,时亦鸣沉默了会,还是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问白一尘:“白老师,刚刚那个人是……”
“他信崔,可能是客人,不熟。”白一尘淡淡地扫了眼手上的礼物。
时亦鸣望着白一尘手上的东西,在心里默道:可他却送了你礼物……
察觉到时亦鸣的视线,白一尘就说:“这个礼物是颜料,应该是特级的油画颜料,你最近不是要帮那位崔小姐画油画吗?可以先用这些颜料试试手。”崔商之来送礼物那阵势,摆明了他不收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倒不如直接收下了,再还崔商之一个购画折扣作为回礼,就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不过时亦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碰崔商之送来的东西,他闷声道:“我有钱,也有自己的颜料。”时清泽去世之前给他的几个私生子留下了一些不动产,每人也有百分之一的时家股份,光吃红利的话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了。
白一尘当然知道他的情况,见他确实不愿意用这颜料,就说:“那就留给阿裴用吧。”
时亦鸣听出了白一尘话音里对他的纵容,耳根顿时有点发热,他忍不住抬眸看了眼白一尘,见他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即使明白白一尘这样对他不过是因为老师对学生的宠溺,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瞬间连双颊也热辣辣地烧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似乎在预示什么压抑不住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时亦鸣离开了画室,而就在他走了的一个小时后,时亦南也来接白一尘回家了。
和时亦南一起来的,还有一束鲜艳的卡罗拉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冰凉的水露,看上去饱满又艳丽,白一尘看到它时眼睛就亮了起来,捧住花后问时亦南:“家里那束玫瑰还没谢呀,怎么又送一束来呢?”
“这束是放在画室里给你的。”时亦南笑着,轻声对白一尘说道。
这束玫瑰是他下班之后立刻跑到花店里去买的,他记得白一尘和他说,想要他像四年前那样爱着他,四年前他就经常给白一尘送玫瑰,并在花束的信笺上写下情话。
显然白一尘也记得他们的小情趣,嗅了嗅花苞的香气后就去翻找信笺。
“这些是……”
信笺上写了十种不同的文字,他认出了三种种,是中文、英语和法语的我爱你,想来剩下的几行写的一定是这句话。
“是十种‘我爱你’的语言吧,这可真土。”白一尘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带着笑的,转身就把花束放在了画室大厅的玻璃圆桌上。
时亦南望着他脸上的笑容,自己唇角的笑却渐渐变得有些苦涩——他现在只能写这样的情话了,其他的情话,他都不配说。
而唐乙看到了那束花,也笑着打趣白一尘说:“白老师又收到礼物了啊。”
时亦南注意到唐乙话里的“又”字,不免就有些奇怪,难道今天除了他,还有人给白一尘送了东西吗?
不过白一尘很快就给了他解释,说:“上午的时候,还有个人给我送了一盒油画颜料。他可能是觉得我画的油画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