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家里有点起色,这下可好,一朝尽毁,还毁的一干二净,且随着日子一天走过一天,天气越来越冷,东西没了就算了,连唯一遮风避雨的屋子都没了,要说不绝望,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是,作为家里现在唯一能当家的大人,苏木抓狂归抓狂,却不敢在苏林的面前表现出来让小孩子跟着自己担忧。
当日,见姐弟两人都平安无事,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村子里的众人自然都十分开心。至于徐晋主仆二人,到底是两条人命,村中的人也都尽心在灰烬下搜寻了,不过最后却是并没有找到尸体,于是,这父子两人的去向,便成了小河村的一大未解之谜。
人走了,日子还是得继续。
苏木回来的那日,小河村的众人都先后前来慰问,且念着姐弟二人小家尽毁,也都多少带了些粗粮前来接济,更多的,大家伙却是拿不出了。
这种邻里间和谐友爱的情况,苏木很是感动。可这感动其实并未保存多久,甚至连半日都没维持下去,便又被一种新的流言抹灭了去。
迷信这种东西,是自古以来都存在的东西。
起初的小河村众人,因为有天煞孤星的名头在,而一直以来多少抗拒和苏家来往。后来苏木用计破除了神婆的定论之后,再加上愿意将自家的良田出租,村子里的众人这才开始愿意放心的和苏木往来。
现在,苏家和徐晋两家的房屋被大火烧毁,而徐晋主仆二人又不知所踪,不知怎么传的,从一开始的天煞孤星流言重现,到后来的谋财害命一说,几乎不过是半个下午的时间,流言便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种流言,在苏木看来,实在是无稽之谈,但凡用点脑子想想,都不会相信,可让苏木没想到的是,她着实低估了村中众人的受教水平。
大家看起来虽没有全信,但来回审视和打探的目光却无一不告诉苏木,他们这群人,心底的天秤其实已经有了倾斜。
这个认识,让苏木的心渐渐的沉重了起来。
其实想想也是,在现代教育普及的二十一世纪,都尚且有迷信之人,何况是各方面水平都落后的这里?还别说众人都知道某人家中不缺钱财,几乎每日都让村长去采购粮食,有人有钱,自然就有人眼红,徐晋“父子”去向不明,家又被尽毁,那谋财害命的说法一出,苏木便知道,对方这次这一招,出的够准够狠。
这是这个时代许多人都有的劣根性,她改变不了,也无法改变。
当苏木这边正纠结何去何从的时候,让人开心的是,顾聿赶了回村。
彼时的苏木正在家门处烤着大黄在山里抓的野兔,顾聿远远的就瞧见这情况有些不对,谁曾想走近一看,呵——
这满地狼藉堆里那两个脏兮兮的人,怎么越看越熟悉来着?
与村子里的众人不同的是,顾聿从小接受的教学和医学,让他并不相信鬼怪这一说法,而钱财于他而言,从来都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哪怕到了只能入山打猎充饥,到了贪恋苏木承诺的回报的地步,钱财于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数字,是以当苏木十分严肃的告诉她村里流言的时候,他除了愣上一愣之外,也只不过嗤笑一声,随即便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帮忙查看起家中的情况来。
说实话,顾聿会有如此反应,苏木有些意外。
但正因如此,反倒是让她想要离开小河村的心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她并没有告诉村里的人她那日清晨独自搜寻的时候,在一个十分起眼的灰烬旁发现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的东西不算多,只有十锭银子和一叠银票。
当看到这个包裹的第一时间,苏木并没有立马将其藏起,而是先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可是,及目所至之处,却并没有看到她印象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包裹所处的位置,时间,包裹里的钱财数量,这里的每一条线索,都在无声的告诉着苏木,究竟是谁将这东西放在的这里。
苏木从不爱占别人便宜。
这么多的钱对她来说,无异于不义之财。她的第一想法是想还给徐晋,第二想法却是纵使不还,她也不会留下这个东西。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才拿到这个包裹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后脚便听到了村子里越演越烈的流言蜚语。
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事。
苏木思前想后,犹豫再三,看着百分百信任自己还在长个的苏林,再看着破败的灰烬堆,她咬了咬牙,第一次做了一个有悖自己良心的举动——
借钱。
某人这钱,她要不起,也不能要。可事急从权,她这边一家老小,受伤的受伤,受怕的受怕,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落脚的地方更为重要。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苏木这次借徐晋这钱,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这各种心酸之感。
尽管,这些钱,或许本就是对方为了感谢她而特意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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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宋城官衙后院,一行数人快速的走着,为首的乃是才上任不过数月的新任宋城知府刘知航刘大人。
“大人,那位刚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刘知府的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是急匆匆从外方赶了过来,看着身侧的管家,再一听这话,未免有些责备道:“怎么没有早些传话!”
“大人,小的冤枉,那位突然就来了,小的哪里......”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眼看着就要到会客厅,刘知府也没耐心再听自己人解释,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给本官上最好的茶,再把那位带来的人给本官好好招待,若有差池,本官唯你是问!”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一路匆忙,未免着装失了规矩,刘知府停了下来稍作休整,不过,这边刚一动作,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却是突然又把人唤住了去。
管家不敢大意,连忙将身子转了过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刘知府的眼珠转了转,看着管家小声道:“那人这次来做什么,你可知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不知。”
“你......”
“不过,小的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婆婆妈妈,你倒是把话一下给本官说完!”客厅还有人等着,刘知府脸色被自己管家弄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