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卡洛斯走向了切尔西的阵营。他一步比一步走得慢,在距离切尔西众人所在五米远处,卡洛斯停下了脚步,踟蹰不前,他把手里的东西握得紧紧的,依旧没有抬头。
隔了好久,卡洛斯听到耳边有“沙沙”的声音,混杂在喧嚣的观众声音里面,愈来愈近——那是球鞋踩在草皮上摩擦的音色。
奥莱格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叹了口气,朝自己的队友歉意一笑,然后走了过来。但到了面前,一直多话且乐天派的“任意球小王子”却说不出话来了。
隔得真近啊。
比赛的时候,他们也隔得这么近,然后球从他身侧飞出,在他的错误判断下,切尔西的欧冠之行又要画上终止符了。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每一个球员都在乎比赛的输赢,他也一样啊。
那些山呼海啸的呐喊和狂呼,那些热烈激昂的掌声和哨声,那些满含期待的眼神和手势都是献给冠军队伍的礼物,他向往成功,渴望成为一位可以被铭记的伟大球员,所以,他才离开了巴萨。
去到切尔西重新来过,他是自私,可也是别无选择,在队长退役前,巴萨不会把资源交给他,哪怕他再优秀。
在斯坦福桥球场首回合比赛的两天前,他去酒吧喝了一晚的酒,回来的时候,他把车丢在了门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伦敦的雨水就那么毫无防备落了下来,像是天际破了一个口子一般。雨丝打在路上溅起了许多水泡,他蹲下身子想去戳破,却因为不胜酒力,倒在地上。
行人都忙着躲雨,只有他想个疯子一样在雨里狂笑,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但雨水太大,也不会有人看见,他很满意地坐在那里,从深夜一直到凌晨,直到雨停。
他手机早就进了水,跌跌撞撞地走回球场训练却根本没有力气踢球了。队医连忙给他做了个检查,他发了高烧,状态受损,教练痛心疾首地叫助理发布他缺席次日比赛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心里有些微不可查的侥幸——
真好,不用和卡洛斯比赛了。
他和卡洛斯已经大半个月未曾联系了,以往就算再忙,也至少在两天内会和对方聊一聊,大事小事,混事糗事,都会分享着说着,但这样的一场比赛让他升起了恐惧和逃避。
他们一同出身青训,吃过同样的营养餐,睡在同样规格的宿舍里,他晚上泡妞的时候,卡洛斯会在灯下画画等着他回来,替他搬梯子,训练的时候总是盯着他让他不能偷懒。
从卡洛斯的十一岁到十六岁;从他自己的十六岁到二十一岁,多么漫长的一段光阴。
然后卡洛斯变成了巴萨的中场二十三号,他去到了伦敦,成为了切尔西的前锋十七号。
贝拉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在队医那打着点滴,她询问他为什么会缺席比赛,他把针头从血管里□□,笑着回答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剑桥的正妹,金发,特别漂亮,我约她出来吃饭,结果回去的时候下了大雨,没办法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好好先生,当然就只能送佛送到西咯,把伞给了人家,哪成想就感冒了,唉,你当我想啊。”
手背上细小的口子不断冒着红色血液,他听见贝拉揶揄了他几句,然后他主动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哪里有什么剑桥的美人,只有雨里怕他发疯远远走开的过路人罢了。
针尖的药水断断续续地滴在地上,就像窗外的雨,他希望雨能一直下,他的病,能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
能让他再度自私地缺席比赛。
然而天不遂人愿,首回合切尔西些许失利后,他也很快好了起来,去到巴塞罗那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晴很久了,教练让他一定要好好踢球,不要为外物所扰乱。
他点头出门,却不知怎么绕到了拉玛西亚。那天诺坎普没有比赛,拉玛西亚青训营里也很安静,有些小将在操场上自己练球,就像当年的他和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