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梓看他一眼,他的安慰暖心而乐观,但庄梓知道,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为情自杀,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点了下头。
没有必要的解释,就算解释了,也不可能会有人感同身受。
“这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裴征说:“等你恢复好了,周末一起出去散散心好吗?”
庄梓顿了顿,轻声道:“到时再说吧。”
裴征笑了,从椅子里站起来:“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晚安。”
他走了。
庄梓脱了外套躺回床上,望着窗外幽黑的深夜发呆,很快就把裴征的话忘之了脑后。
她在想姐姐,想着姐姐去世的头一天,还怕她不好好吃饭,亲手包了一大包速冻水饺给她送到了家里来,嘱咐她千万不能饿着肚子积成胃病。
心里的思念和疼痛,从眼睛里溢出来,一颗接着一颗沿着脸颊落在枕头上。
调查了近半年,她也怀疑过也许是自己太执拗,不肯接受姐姐突然去世的事实,才产生了某些错觉。
可经历了这次风险之后,她的预感,以至于所有的诡异都在证实着自己的质疑——姐姐的车祸绝对不正常。
这个答案,她或许永远也没有能力去挖掘出来。
但是心里有股坚定的毅力,始终牵扯着自己不能放弃。
那是从小充当母亲角色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姐姐的爱,这世上她唯一挚爱的亲人。
只要她活着,就不可能放弃继续寻找那场意外的异常证据。
她抹了下眼睛,起身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给姜知昊打了个电话。
“姐姐的遗物还有没有留着?”她说:“我想再看看。”
“都还在家里,你什么时候过来看都行。”
“嗯。”
姜知昊又问她警察那边调查后怎么说。
“没有线索,只让我先换个地方住。”
“那就搬来长河湾吧,先暂时避避风险。”
“不行。”倒不是因为住一起不方便,姜知昊家里请的有保姆,还有姐姐的儿子小睿,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万一被凶手盯上了,我不能连累你们。”
姜知昊有些脑:“你说这些做什么?再怎么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担惊受怕冒风险吧?”
庄梓知道姜知昊是好心,他向来是一个绅士又热心的人。
但她不想跟他争执,见护士端着血压计进来,正好找借口回避话题:“要测量了,我先挂了。”
.......
第二天一大早,等医生查房一离开,庄梓穿上外套,去护士台打了声招呼,就直奔去了警局。
刑侦办公室里,谢逵正在跟警员小孟争论昨天救回来的那个被家暴没有亲人认领的小女孩儿,今晚谁负责带回去照顾。
“你小谢哥刚新婚不久,带个小孩儿回去不方便。”谢逵胳膊勾着身旁小伙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说不定今天就能联系上小姑娘家人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照顾几天?”
小孟苦逼着一张脸,同样无奈道:“哥,做人得厚道。昨晚我已经献出了宝贵的一夜,你有老婆我也有女朋友啊。”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还未能讨论出个结果,谢逵见庄梓进来,立即收起了那副闲散样,小孟一闪身,也回了自己办公桌。
“谢警官。”
“你还挺早的。”谢逵直接领着她往外走:“是这样,这边立案也有一定的条件限制。目前,我们不能通过监控确定嫌疑人有犯罪事实,所以你的笔录对我们判断案件性质非常重要。”
庄梓自然极力配合。
半路,谢逵兜里手机响了,是个重要电话。他示意庄梓稍等一下,走去了走廊那头接听。
庄梓站在大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等着。
刑侦部大办公室的对面是一排格子间的接待室,这会儿,斜对面的一间接待室的门开着,里面传来几个女孩子惊慌的声音。
庄梓往那边瞟了眼,是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穿着时尚,化着刻意的浓妆。她们围在办公桌边,正对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讲诉她们今天的经历。
原来是早上坐公交遇到一个扒手。当时她们一行三人,人多撞胆,当场就跟那个小偷撕扯了起来。谁知那小偷有备而来,掏出凶器划伤了其中一个女孩儿的胳膊,逃了。
男人低眉听着,偶尔在手里的资料上写写划划,表情不带任何情绪。
听完三个女生一大通绘声绘色的讲述,他头也不抬地喊了声:“小孟。”
“在!”小孟一阵风似的从庄梓面前呼啸而过,冲进了斜对面的接待室:“有什么吩咐老大?”
司航扔了手里的笔,文件夹一阖,将资料递给小孟:“这件案子你负责去调查。”
捂着受伤胳膊的女生惊问:“警察先生,你不管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