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琇莹今日本就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这长公主府的,以往她心里虽然不忿夏芙蕖明明父兄都不得力却生生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但到底摄于长公主之威、皇家之势不敢轻易挑衅。
可如今情况却是大不相同了,要知道,她进东宫之事,已是八九不离十定下了,这夏芙蕖往日里便是被别人说做与太子再亲近,到底连进个东宫的机会都没有,她又何必再忌惮她。
芙蕖被季琇莹说中痛处,但面上只越发冷凝,冷笑开口:“季家家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日我进宫也定要与外祖母好好说说,让外祖母也听听。而今日,季小姐既还未学会做客之道,那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说罢此言,芙蕖朝着身侧丫鬟们使了个眼神。
丫鬟会意,自是上前去请客,季琇莹根本没料到芙蕖竟然会这般赶人,虽摄于芙蕖的威胁,却还是忍不住虚张声势大声叫嚷:“夏芙蕖,你今日敢动我一下,我季家不会放过你的!”
而季琇莹的母亲,也根本没料到芙蕖竟然敢撕破脸皮对季琇莹这般下手,她到底比季琇莹思虑的深些,知晓季琇莹今日若是被“请”出长公主府,便是旁人会说夏芙蕖蛮横,季琇莹一样落不着好。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寻芙蕖求情。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大门处的喧哗声由远及近过来,倒是阻了这边的争端,芙蕖转头瞧去,一眼便看见自己的父亲夏国公正朝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貌美少女。那两名少女芙蕖见过,虽然只匆匆见过数面,但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却是她的两个庶妹。
芙蕖神思有些恍惚,面上更是一阵冷一阵热,她甚至不用看周边人的目光,都知晓她们此时看她的目光究竟是怎么样一副神情。
嘴里早已泛起了铁锈味,夏芙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竟是想什么都不管,只想找一处没人之地好好哭上一场,也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要来得好。
“芙蕖,青菱和青萍说要来给你庆贺,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夏国公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声音颇有些断续。
芙蕖脸上神色僵硬的紧,却忍不住冷笑开口说了一句:“父亲可知,兄长出事了。”
“你哥哥……”
夏国公愣了一记,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半晌之后,却是不耐烦开口道:“这混小子,三天两头惹是生非,哪天不出事,那才奇怪。是该好好受受教训,你莫管,好好照顾你妹妹便是。”
“父亲对我再多不满,可兄长他到底……到底是国公府世子,您竟连兄长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吗?”
芙蕖拳头紧握,眼泪也终究忍不住滴落在脸颊上。
“芙蕖……”
夏国公根本没料到芙蕖竟会突然掉泪,他嘴唇子颤抖了一下,呆呆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朝着芙蕖的方向走了一步,手也控制不住微微抬起。但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却越过芙蕖稚嫩的身影看到了一人,最终停住了动作,生硬转过了身,背对芙蕖。
赵晋元看到这边情形时,尤其是看着芙蕖低头失魂落魄落泪的样子,心里怜惜极了,他自己舍不得伤害半分的宝贝,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形下,被人欺负了。
饶是他一贯温和,这会儿面上都忍不住起了愤怒之色。
赵晋延稍稍落后赵晋元与晋阳长公主一步,看到前边的情形,也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赵晋元,果然瞧见赵晋元满脸怒色的走到了芙蕖身边,又转而变为满脸怜惜,动作轻柔的掏出帕子替芙蕖擦泪。
赵晋延心中叹了一口气,看着长公主府里这副乱糟糟的情形,只觉得方才与晋阳长公主请安时心中积累的郁气越发压得他心头发闷。
可是,赵晋延面色依然冷淡,半分未曾流露,只是走到了赵晋元身后,听着赵晋元替芙蕖出声做主:“季家小姐既还未学好礼数,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季将军为国效力确为可嘉,但也不该疏忽了儿女教育,若是季家无人管教,孤倒是不介意回宫奏请父皇母后派人去季家好好教导一番。”
“殿下……”
季琇莹满心懊悔,脸上血色尽失,这会儿,也轮到了她变得失魂落魄。
赵晋元在教训完季琇莹后,却没有再分半点目光于季琇莹,而是看向了夏国公与他身后的两名庶女。
“姑父若是酒还未醒,便回家好好醒醒酒,免得再做出这般糊涂事情。”说罢此言,赵晋元对赵晋延开口又道,“麻烦三弟,亲自护送夏国公回府去醒醒酒。”
赵晋延本想置身事外,却未想突然被点了名,不得不搀和进这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中,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依然低着头的芙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但兄长吩咐,他只能遵从,也只好走到了夏国公面前,冷声开口道:“夏国公爷,请吧!”
夏国公面色变了又变,看了一眼赵晋元,又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面色冷淡的赵晋延,垂下脑袋,正欲离去。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从出现至今一句话未言的晋阳长公主,却突然开口语气冷冷的说了一句:“等等。”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晋阳长公主,只见她那双描绘精致的杏眼目光仿若淬了寒冰一般,看了一眼季琇莹,又看了一眼夏国公及他身后两名庶女,殷红的嘴唇轻启出声道:“什么时候,本宫这晋阳长公主府变成了街市铺子,什么人都能够进来逛一逛、撩一撩,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本宫的女儿,也成了任人欺辱的小丫鬟,谁都可以上来说是论非,踩上一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撒花,求收藏,求么么哒
☆、七、点心
晋阳长公主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可是在场之人,皆是心中一凛、鸦雀无声。
是啊,怎么忘了这位主,晋阳长公主的性子,从来便是只有欺负到别人家门口去,哪有让人欺负上门的。更何况,今日被欺负的,还是她最宝贝的女儿。
而一想到晋阳长公主的手段,众人心中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太子殿下虽恼怒芙蕖受了欺负,也难得想要严厉处置,但他温和惯了,顶多便是当众呵斥、让这些人没了脸面,替芙蕖找回场子,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可晋阳长公主不同,她刻薄起人来,那决计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好一了百了。
“长公主,都是臣妇管教不当,小女失礼,得罪了郡主,臣妇定当好好管教,请长公主殿下绕过小女这一回……”
季夫人只觉得自己是昏了头,竟然任由自己女儿去挑衅夏芙蕖,这位长公主翻脸起来,那可是连皇上都无可奈何的。若她真要对自己女儿做些什么,谁都阻止不了。更何况,太子殿下这会儿半分眼神都没施舍于季琇莹,更别提替季琇莹求情了。
季夫人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长公主面前替季琇莹求情。
只瞧晋阳长公主嗤笑扫了一眼季夫人,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在本宫面前求情吗?便是季东海到了本宫面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是是是,臣妇不自量力,请长公主看到臣妇夫君面上,饶过小女。”
被晋阳长公主这般奚落,季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一味求饶。
晋阳长公主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只看向了夏国公及他身后两名庶女,冷声道:“本宫身为你们二人的嫡母,倒是不知你们这般没规矩,是本宫疏忽了,既今日你们二人撞在了本宫面前,本宫岂能辜负这番缘分。”
说罢此言,她冲着身侧的嬷嬷出声吩咐道:“规矩没学好,那便留在公主府里好好学完了再走,带她们二人下去,先将女四书抄上百遍,没抄完前,只准给清水。”
女四书由《女戒》、《内训》、《女论文》、《女范捷录》四本书汇集而成,莫说是抄写百遍,便是抄写十遍,恐怕也得好几日才行,人若是几日不进食,又哪有命在,更何况,夏国公这两名庶女,在国公府里娇生惯养惯了,只怕一日都挨不过去。
晋阳长公主这吩咐下去,分明便是要将二人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