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案几上的烤肉,自是取了最好最精华之地,便是芙蕖还未开动,只瞧着,都觉得口中口水分泌。但她并未立刻拿起筷子用上,而是看向了晋阳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好笑,冲着芙蕖点了点头。而后抬起头看向了皇上,冲着皇上笑道:“瞧皇兄说的,仿佛是我舍不得这些个烤肉似得,只是如今秋燥,芙蕖多用这些,对身体无益。”
“难得尽兴,皇妹便不必这般辖制了。”皇上笑着劝说。
而坐在皇上下首的太子也是宠溺的看着芙蕖一脸贪吃状,又对晋阳长公主笑道:“姑母,前不久北疆进贡了一批果子,父皇赏赐了晋元一些,晋元此趟都让人收拾带了过来。其中那雪梨却是好物,待会儿晋元让人送来,您让人做了给表妹用下,就不怕秋燥了。”
晋阳长公主倒是不妨赵晋元会这般有心。这北疆雪梨果肉细腻、味甜爽口,极其受到宫中贵人喜爱,只是因着每年产量有限且不易保存,进贡到宫中后,数量也极其有限。
芙蕖自小便爱这一口,虽然晋阳长公主府每年也能够得到不少的封赏,可哪里够用。往年里,除了宫中封赏,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太子都会另外送些过来,才让芙蕖吃个尽兴。今年其余三方那边,倒是赏了下来,唯独太子那边却是没音讯。
晋阳长公主先时便听底下人说起过,太子妃近来孕吐严重,要靠梨子止吐,只当太子将自己的分例留给了太子妃,不想,太子竟是将雪梨带到了围场留着给芙蕖。
晋阳长公主看着侄子这般与自己的女儿献殷勤,心情自是舒爽,倒是难得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冲着赵晋元笑道:“你倒是有心。”
说罢,推了推芙蕖,开口又道:“还不谢谢你的太子表哥。”
芙蕖面上却是有些尴尬,只觉得在场之人,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长公主这般说了,她自是要起身道谢的。
不过,她还未起身,赵晋元却突然笑着阻止了:“姑母太客气了,芙蕖是我的表妹,我送些吃食与她,如何要这般客气道谢。”
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都是一家人,姑母若真要这般客气,可是折煞晋元了。”
他起了身,正要去阻止朝着他行礼的芙蕖,而在这个时候,突然底下一片嘈杂响起。赵晋元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嘈杂声来源之处,而晋阳长公主和芙蕖面色却是一变。
在这种场合,尤其是皇家宴会上,底下人谁敢失态,谁又敢闹事。毕竟来个御前失态,这可决计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没料到,今日还真有人醉酒失态了,而这个人,正是夏国公。
虽说晋阳长公主往日里跟夏国公根本便不是夫妻的模样,但二人名分尚存,且育有两个子女,自是千丝万缕的联系,夏国公失态,晋阳长公主府一样没脸。更何况,这夏国公失态时所说的话语,句句直指晋阳长公主。
“你这个毒妇,非得看着我夏家断子绝孙了才干休是不是!我夏珏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恶毒妇人进门!”
夏国公身形因着喝多了酒而摇摇荡荡,却也身形蹒跚的走到了晋阳长公主跟前,伸手指着晋阳长公主破口大骂。
晋阳长公主铁青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她这副沉默的反应,引得夏国公越发悲愤:“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儿子!”
说着,夏国公便要上前掐晋阳长公主,当然他还未上前一步,便被座下其他人都牢牢的按住了身体。
夏越朗更是脾气火爆的一手便将夏国公推倒在了地上。芙蕖面上大惊,连忙上前阻止,伸手想要去扶夏国公,只是她的手还未靠近,却突然被夏国公一把推开,夏国公虽然喝醉了酒无力,可到底还是个成年男子,芙蕖没稳住身体,一把也被推倒在了地上。
夏国公眼神迷迷糊糊的看清了芙蕖,目光之中带上了几层复杂,看了一眼错愕芙蕖,又看了一眼愤怒的仿佛想要上前打他的夏越朗,最后目光落在了猛然站起的晋阳长公主身上,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夏珏也不怕被人看笑话了,京中谁人不笑我,头上早就绿云盖顶了,不仅要给别人养孩子,我还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第31章 三十一实话
夏国公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夏国公与晋阳长公主那点事情,其实京中堵人都有所知,但所谓的豪门世家、皇亲国戚,那是最要脸面。便是底下将这点子的事情都给议论透了,也没有人会把这些事情扯开来放在明面上来说。
对于夏国公而言,便是晋阳长公主不是晋阳长公主,没有那么尊贵的身份与他忌惮,他也决计不可能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时候当众说出来,毕竟底子烂透了,对外还是要点名声了,外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与当众承认说出来,那也是决计不同的。
可偏偏,夏国公如今真的给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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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了晋阳长公主,晋阳长公主昂着脑袋,面色冷肃,依然保持着她高傲的姿态,可被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指着鼻子就差没骂淫/娃/荡/妇,想来内心只怕狼狈不已。而夏国公却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醉酒误事,依然哈哈大笑着:“断子绝孙,原来这就是我夏珏的下场,这就是我夏珏自己求来的结果!”
“爹,够了!”
芙蕖不顾摔的出了血的手心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了过来搀扶她的赵晋元和丫鬟们,走到了夏珏跟前,红着眼眶开口道:“那些事情,都不是娘做的。娘若想要对她们不利,根本不需要等到这个时候。我知晓您心中有怨气,那便冲我来,我知道我就不该存在。”
“芙蕖……”
站在芙蕖身边的赵晋元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拉住了她,“莫说胡话。”
说完这些话,赵晋元看向了夏国公,冷声开口道:“夏国公怕是喝多了神志不清了吧,今日念在姑母与芙蕖的份上,此事不与你计较,若是下次再犯,便是父皇不做惩处,孤也决计不轻饶。”
其实早在芙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夏国公脸上的大笑已经止住,他嗫嚅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而在这个时候,突然夏越朗却是有些忍不住,上前狠狠的冲着夏国公的脸上打了一拳,怒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和芙蕖没有你这样的爹,莫说你不想认芙蕖,我们也根本不想认你。好,今日你既然这般,那日后便只当我和芙蕖只有一个娘。”
夏越朗说着,第二拳便又要朝着夏国公脸上招呼了过去。
夏国公虽然喝醉了酒,手脚不灵活,可是夏越朗的第二拳却让他躲了过去,他趁着夏越朗愣了一记的空隙,反手一掌打在了夏越朗的脸上,夏越朗哪里料到自己一个疏忽,竟然反被打了,看着夏国公那张涨红了的脸,又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干脆和夏国公抱做一团,互相打了起来。
场内一片混乱,坐在上首几人都上去拉架,想要将已经打做一团的夏国公与夏越朗分开。杨铭和文景晖二人最快反应过来,一人一边拉扯着夏国公和夏越朗,而赵晋安与赵晋延二人慢了一步,但也很快加入到了拉架的队伍之中。
二人虽然因着义愤,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也因着力竭,最终身体被牢牢禁锢分开了。
文景晖看着还想上前朝着夏国公招呼的夏越朗,沉声呵斥:“闹够了没有,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夏越朗咬牙啮齿看着夏国公,虽然心中仍是义愤难平,可文景晖对他的呵斥还是起了一些作用,他最终乖乖低头放下了手。
而另一边的夏国公,显然并不想就这么了解,他拼命挣扎的想要从赵晋安与杨铭手中挣脱出来,发现这个做法根本不可行后,他只冷笑大声说着:“好呀,好呀,奸/夫/淫/妇一道儿上阵,你们干脆趁机将我给杀了算了!”
“夏兄莫胡说,我与长公主并无龌龊,您误会了!”
杨铭面上十分尴尬,下意识便松了手。而赵晋安仿佛也是被夏国公那话说的愣了一下,手也下意识松了一下,岂料,趁着这个机会,夏国公挣脱出了身体,因着力道未把握好,身体直愣愣的朝着夏越朗之地冲了过去,然后半途摔倒在了地上,姿态狼狈而丢人。
偏生都已经落入了如此境地,夏国公依然丝毫不懂得适可而止,他在地上挣扎着还要爬起来,嘴里依然荤素不忌的喊着:“真是世风日下,奸/夫/淫/妇招摇过市!”
杨铭面上越发尴尬,动作僵硬的上去要扶起夏国公,嘴里还不停的解释道:“夏兄,您真的误会了!”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