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广陵城。
过了晌午,天空依旧是阴云密布,如同泼墨—般黑压压的,气候又湿又闷,每一丝儿风儿的飘动间都带着股沉闷的气息。
雨水仍旧是滂沱落下,屋顶都被雨水敲出了好大的声响。大堂外的门都关了起来,生怕外头的雨水溅进门内。
这雨下个不停,气温骤降,不知是否有人会觉得冷了。
听着雨声看书的青黛细细地回过神来,瞧着大堂处的几个昏昏欲睡的人影,未见些动静,她便垂眸继续看着手中的线装书。
她已经停在这一页许久了,却未能往脑子里瞧进几个白纸黑字去。
今日并无些许生人打尖住店,秦肆也未有下过楼来,想来他并无吃下任何吃食,更无吃些治愈风寒的药物。
青黛心里好生矛盾,犹豫了好几下,仍是未有些行动。
她朝着二楼的方向望了一眼,眸中隐隐闪烁着摇摆不定的光芒,半晌才下定决心般地站起身,朝着二楼行去。
绣花鞋踩在二楼的木板地上轻悄悄的,并无多少声响。
外头又是雨声僻里啪啦的奏响,这次秦肆病了,对动静也无那么敏感。待青黛走到秦肆的屋子外头,他也没能发觉有人靠近。
青黛在门口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还在细细想着待会该如何开口,耳边就听到屋里头传来一个轻微的咳声,声音起先还有些压抑,后来就开始有些重了。
秦肆一向隐忍,若不是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他定不会显露出痕迹来的。
她从未见过秦肆病过的,这次竟闹得如此厉害。
青黛心里顿时就起了些担忧意味,他不喜有人靠近,更别说是在他得风寒的病弱时候。林氏适才来敲过门,只怕也是被他给赶走了。
青黛怕这般拖下去,秦肆就烧坏了身子。她实在无可奈何,只好赶紧下了楼。同看店的林大伯交待了一声,便执了把油纸伞出了门去。
外头的雨还是有些密的,雨水顺着树干滑落到枝叶上,层层叠叠的绿叶积攒了许久的水珠又—滴滴滑落到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悦耳响声。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般地笼罩沉沉浮浮的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远方林木而行,远山黛的身姿在雨帘间愈发影影绰绰。
青黛在雨里巷间窑襄窣窣地穿行,朝着隔壁街的药铺行去。
朦胧的心里只想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一串串水珠似是断线一般,敲打在描了金桂花的油纸伞上,滴答声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般柔美作响。
待青黛回了客栈,手里已经多了几副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