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也是时有听说,凝海郡这些年,物资充足,天下和乐,这样的饱食之后,只怕就会有一番大作为,偏偏冥川王又嫌他嘴多,翻来覆去都是说些不中听的话,一个不乐意,就将他发配到了这北边来,面朝着玉阕,想来也是嫌他啰嗦了,反而将南方的一系列水事防御都交给了国师那伙儿人。
冥川郡处在了瞭苍的最北边,天南地北,所以才一直没有攻打过来,但他想到这里,也是心里有些发慌。再看看身旁指挥着的娇妻,也不知道自己此番辞官到底是好是坏。对了老伙计他也是有些愧疚,突然又想了起来,冥川王这些年不正是在了国师那伙后起之秀的捣鼓下,才没头没脑四处寻找着仙丹妙药,前些日子,也是到了自己城里,想找些人一起上山。
那帮子邪气的道术师,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吃了自己硬钉子后,还是抽了些人上山岭去了,自己也是懒得招呼。自己对了郡里也是鞠躬尽瘁,难道真的要熬到无子送终的地步才算休,他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
历史的齿轮有时候,也确实是前进的恰到好处,石魔原想自己只是在了北边的袅城驻扎,并不会影响了边城的防守,哪知道,遥远的凝海郡已经和玉阕联合在了一起,正是有了从北边侵袭而来的打算。
他这会儿一心在了自己的娇妻和颐养天年的心上,却没有料到这一出,等到东西都清空后,就通知了阿夏朵,带着人马一起进京去了。
见阿夏朵又带了两人过来,石磨也是没有多大在意,反倒是石夫人见了,很是吃惊,她这几日连做梦都是要梦见的漂亮娃娃,竟然和神医是一起的。她虽然不算是什么伶俐的女子,但稍微想了下,也是明白而来,自己的那阵子昏迷只怕和神医脱不了干系,但细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夫君总算是要回了京都,自己也能跟着和家人相聚,总比呆在这偏远的山区好,她想到这时,还觉得自己那日打赏的少了。
几人坐了几辆车子,晃悠悠地往了前面去了,瞭苍城中也是多水路,几人换了几轮船只,一路下去,果然是见了冥川郡都城,城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只因为旁边中的树木都是矮小的醋栗木,小小圆圆,长了黑压压地一整片。
人虽进了帝都,阿夏朵也是暂时没有地方落脚,就先将人马都安置在了石夫人的娘家。石磨再整理了衣冠,就去拜见冥川王。
此时的冥川王也是没了居安思危的心态,一人坐在了殿堂里头,听听曲儿,唱唱小调,正听着宫女在了前面弹琴拨弦,手中的美人则是给他拉着头上的白发,才刚是拔了一根,他就低声叫唤了起来:“美人,你下手也是轻点。”
那才是十五六岁的美人嘴里埋怨道:“王爷,你何时才能求得那长生不老的丹药,你看看日日让人拔须发,惹得人家手都发麻了。”
听了她娇滴滴的声音,冥川王早就忘记了疼痛,魂儿也是飞了出去,正是亲热着,内侍很是不应景的报道:“石将军求见。”
冥川王一听,心里有些奇怪:“这不解风情的老家伙,前些日子,才刚说他取了一个黄花闺女,这会儿不在袅城好好呆着到了这里做什么。”他生平也是避讳了几个人,石磨正是其中之一,这些个武夫出身的人,说话也是不中听,偏都是和自己一般熬了出来的人,自己也嫌弃不得。
他有些意兴阑珊,就见了前头传来那阵很是响亮的脚步声,懒散的郡王忙假装昏昏欲睡了起来,只是想对他的话敷衍几句就了事了。哪知这会儿,前头那历来嗓门奇大的石磨武夫到没了声音,反而是自己身旁的美人大惊小怪了起来,死命摇晃着他:“王爷,你快瞧瞧。”
他嘴里生气道:“小美人你莫要摇晃了,这不就是石磨那老臭脸嘛,本王都看了几十年了。”等他看清前头的“老脸”,一激动,前方的酒盏都落在了地上。冥川王几乎是滚爬着上了前去,如眼前的石磨是个绝世美女般,细细地看了起来,临到最后,还忍不住在了他脸上摸了一把。
石磨哪里经历过这般的轻浮举动,一张老脸止不住抖动了几下,看在眼前是自己的主子的份上才按捺住了。“石卿家,”冥川王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般叫唤自己了。石磨心里一阵感伤,当年两人一起夺位之时,也是意气奋发,只是那之后,王爷就只知道享乐,忘记了自己这老臣了。
“你的头发,和脸,”冥川王原本比石磨看着也是年轻许多,但岁数却是相差不多。这老家伙往些年也是生了些面斑,但多年的战场黑肤,也是挡住了些皱纹,反倒是冥川王一张白脸,看得出些老人斑。
石磨也不先回答,跪在了地上,嘴上说道:“臣请皇上,让老臣辞官卸甲,在了帝都里侍奉王爷身侧。”冥川王听了片刻,也是一愣,但见到地上的老臣,再看他眼底带着恳色,似是明白了过来。
听完石将军嘴里说完,一旁的美人说道,“将军也是诚心,王爷你就允了他吧。”
冥川王听着说完,也是答应了下来,想想有了五牛岭当天然屏障,玉阕也没有相攻的意思,嘴里连忙说道,“本王允了你就是了,石卿家,你快告诉本王你的妙法是?”
石磨听罢,“罪臣今日前来正是要向王爷引荐一名神医。”
013 幻术通达惑众眼
当冥川王见到阿夏朵的时候,反应和石磨差不多,他的宫殿里头的炼丹师父,哪一个不是垂垂老者,头发比他自个儿还要白上许多,这么一个弱质女流,竟然能返老返童。
当石磨说她今年已经有六十的时候,连他身旁的美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六十的人,十六的模样,这无论是男人女人都是要跟着艳羡不已的。
冥川王也是不信:“你就是石磨所说的神医,我看着不对,你今年当真有六十,口说无凭,本王问你,你是哪国人士,可是有了户籍可呈上来一看。”
再是平日看着草包的王爷也比只懂得行军打仗的将军要机灵许多,冥川王虽然平日懒散,但当了多年的土王爷,腔调倒是说得有模有样,阿夏朵听了只是笑道:“王爷是不信么,我知道树有树轮,人也是有了齿龄,你可是叫了城中的大夫过来一看。”
也亏得这御医也是有些本领,还真懂得用了牙来看年龄,他检查了半天,脑门上的汗水也是蹦出了不少,才敢颤悠悠地说道:“小的看不出这姑娘有了多大年龄。”
听了这话,冥川王已经吼了出来:“饭桶,你们这群郡医果然都是饭桶,你说说个,让你们找个长生不老的方子不行也就罢了,这会儿看了人的年龄也是看不准,养你们有什么用。”
那郡医听得这番问话,心里也是哆嗦着,半晌才蹦出了一句:“老臣虽然看不出这姑娘具体有了多大年岁,但看着牙和头发,只怕不下老朽的年龄。”
他说了这话时,连自己都要打起了颤来,自己也是有了七十开外,别说是一副牙齿,就只剩了几颗老牙,可是这姑娘,也是玄乎,但那牙龄说的却也是不假。
“下去,不中用的东西,”冥川王看着这些老臣子就有些心烦,人一旦上了年纪,看着这些个比自己还要不中用几分的老家伙,就忍不住想着自己的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能顺眼嘛。那郡医哆嗦着走了几步,突然又听得那冥川王说了几句:“国师让你们找的宝贝可都找齐了?”
那郡医嘴里又哆嗦了起来,嘟了半天,只差将剩下的几颗老牙也磕了下来,“王爷,冰蚕子剧毒无比,只怕是对身体不好。”
“你懂些什么,”冥川王挥了挥手,“都给我备齐全了。”郡医首只能是嘴里念叨着:“不知道大人要了那冰蚕子有什么用。”阿夏朵听了冰蚕子之后,眼里划过了道冷芒,嘴上却说道:“不知道王爷要了冰蚕子有何用处?”
一旁的石磨却说道:“王爷,你还信那些人的话不成,这冰蚕子是剧毒的传说之物,你真要用了那些东西,损了身子就糟了。”
冥川王横了他一眼,又问道:“我看阿夏朵姑娘也是医道高手,可曾听说过用了冰蚕子驻颜长身不老的说法。早些日子,国师曾提起过,说世上有至宝为冰蚕子,在了寒冰中而生,进入人体之后,能如同冰冻人之衰老,不老不死。”
阿夏朵听罢,缓缓说道:“贵郡的国师好深的学识,这法子听着也是可行。”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满园的春色,幽幽说道:“郡王为何想长生不老呢,你可知,那时候,无论是你身旁的如玉红颜,还是身旁的至亲好友都会逐一离去,留给你的只能是无尽的等待。”
她待字吐完,听得旁边的冥川王大笑了起来,“这又由何难,我将那冰蚕子个给我的爱妃和老臣子们都喂上一只,不就成了。”旁边的美人咯咯笑了起来,拉扯着他的胡须,石磨听了连着神医都说这事可行,那么说来,他心里也是有些期盼。
“那如果冰蚕子世上只有一只,且离了原来的宿主,那人就会立刻衰老而死呢,”阿夏朵的嘴角漾起了笑容,手握在了旁边的草木上,草木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冥川王的迟疑了片刻,很快又说道:“这也无需担心,我听国师说了,这世上还有了换魂之法,就算找不到那冰蚕子,也是可以找了具强壮的身体,将自己的灵识换了进去,如此一来,每隔个几年,就换上一具躯体,岂不是更好。”
他说罢,大笑了起来:“如此的话,还怕什么凝海王,定然能将周边的郡王消灭的干干净净。”
“哦,”阿夏朵的眼里带上了些奇色,嘴上说道:“有如此奇妙的事情,可否带着阿夏朵前去一探,”她似怕冥川王不同意般,再加了一句:“到时候,我将尽心为了王爷抛投改面和原先截然不同。”她也是一名医者,对了这延缓之术有些好奇也是正常,冥川王却有了个要求,要让她先行给自己返老还童一番,才算数。
阿夏朵也是答应了,只是有一点要求,要冥川王将年少之时的面目全都叙述一遍,自己需要揣摩一番后,再来给他重塑不老颜。
这事说来也简单,冥川王很快就取来了幅他年少时的画像,交给了阿夏朵。她取了回去,当夜也是看了好些时候,若儿和萧萧在家干侯着,也是有些心急,都要求第二日跟她进宫。
阿夏朵也笑道:“我本来就是要带上你们,好好的装神弄鬼一番。”那天夜里,她也没有如同在了泉城一般找什么凤仙花,而是好好的沐浴焚香,带上了个香包,第二天跟着石磨进宫去了。
她身上的香包带着淡淡地香气,闻着如同在了山岭里头的气息一般,若儿在夏族里头时时会闻到这种香气,她心里有些奇怪,询问道:“阿夏朵,你身上的是什么香气,闻着很是熟悉。”
阿夏朵笑道:“这是雪魂香。”魂香,若儿听罢,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阴气,而风一枭听罢,却看了眼那个香包,并不发话。
冥川王今日心情也是大好,更听着阿夏朵的话,沐浴更衣,遣退了好些人,将宫中封闭了起来,唯独那名最近得宠的美人陪在了旁边,说是要见识一番神迹。引荐人之一的石磨却跟了进来,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这说了起来,这名叫阿夏朵的姑娘也是有些来路不明,他还是小心些的好。阿夏朵的举动和那日为了石磨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没了那些染色的草药,也没有叫大伙儿避让。
空气里头带着些冷冷的雪魂香,那香气慢慢散开,让人觉得很是舒服,纯净的如同是冰原的空气。若儿心里暗暗想着。
身旁的风一枭只是看着前头的阿夏朵,见了她的手中的动作,她的手在了冥川王的穴道上逐一滑过,冥川王觉得身上很是舒坦,多年来的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而阿夏朵的那股子香和她的手法仿佛挑起了他这么多年来不断褪去的身体上的活力。